宁为长生[重生]_谢亦【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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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却有一人鲜血淋漓地趴在军营大帐里,咬着枕头让军医上药。

不正是朱家军主帅,朱振梁。

军医刘毅收拾了他腰背上的伤,才走出大帐。高娘子和朱征北与朱振梁的副将焦虑地等在外面,见他出来忙迎上去:“刘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元帅皮糙ròu厚,都是皮外伤,死不了人。”

刘毅说的云淡风轻。

朱征北和副将朱凡听了黝黑的脸上一阵扭曲,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主帅半死不活地被抬进去,流了一路的血,怎么可能没事。

反倒是高娘子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师父,我先进去看看他。”

她也是军医,本该在刘毅手下打下手,可那里头的病人是她丈夫,她就怕看他惨状阵脚大乱,索xing等在了外头。

“他自己自找苦吃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刘毅满脸不高兴,哼了一声道:“要看就去看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狗样有你看腻的时候。”

高娘子赔了个笑脸,扭头进去了。

副将朱凡紧随其后,朱征北看了看刘军医,被后者打发了:“你爹什么伤没受过,还不到怕的时候,快去吧。”

朱征北松了一口气,脚步不停地冲了进去。

若是阿弟在就好了。

朱征北想,刘军医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刻薄样,唯独对自家阿弟总是一副弥勒佛的笑脸,说话从来是轻声细语的。

哎,人和人的差距总是无法跨越。

朱征北进去的时候就听见朱凡叔父的大嗓门说着:“……老元帅又看不见,您这是何苦呢?那群兔崽子也是的,您让他们打,还真敢下狠手!回头看我不削死那些不长眼的。”

朱振梁掀了眼皮看他一眼,忍着痛也不想和他费口舌。

高娘子正给他把脉,不是信不过自家师父,她跟着刘毅学了十几年jīng通外伤,其他不过一点皮毛。只不过关心则乱,总要自己确定他安好才放心。

朱征北见状道:“十六叔,你别胡说,滥用私刑要打五十军棍的。”

说完他也不管朱凡,凑在朱振梁一旁道:“阿爹你没事吧?疼得厉害吗?”

朱振梁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又不是泥做的,不疼?疼死老子了!

不过在儿子面前做老子的总要撑着脸面,他没露怯,用正事转移几人的注意力,少看点自己的惨样。

“军师……嘶,有消息了?”

朱凡连忙道:“主帅,还没有,算着时间斥候最晚昨天就到洛京了。您别着急,这件事qíng军师都说了万无一失,司马御棋肯定讨不了好。”

朱振梁又翻了一个白眼。

他大费周章能是冲着司马御棋去的?格老子的,他算老几!

朱征北看看那个,又看看这个,道:“阿爹,有消息阿爷那边会让战鹰来传消息的,朝安阿伯一早就守着,不会错过的。”

朱振梁点了点头。

高娘子道:“好了,没看你爹都成这副德行了。他伤势需要静养,你们都出去,废话少说。”

朱征北心道:阿爹这次受的伤可不比前年受的肩伤,他就是不想静养,少不得也得老老实实趴个十天半个月的,阿娘的担心实在没有必要。

不过元帅夫人有令不敢不从,朱凡和朱征北也只好闭嘴出去了。

朱振梁这才龇牙咧嘴,低声哀嚎道:“那群臭小子,茅坑里的臭石头不知变通,还真对老子下死手!哎哟,可疼死老子了!”

要不是他qiáng忍着,受着军法晕过去,这老脸往哪儿搁。

高娘子没好气道:“老元帅亲自下的命令要打你,谁敢给你放水?要我说,你这次也该打,打你至少还给你保命,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咱们全家都得跟着你玩完!”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老夫老妻的,朱振梁也不在乎在她面前丢脸,gān巴巴地回了一句,在她的瞪视下也收了嘴。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这次,该打!

见他苍白的脸满是落寞和懊恼,高娘子心有不忍:“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身上还有伤呢。再说,带兵打仗你在行,玩政客的yīn谋手段你过八辈子都不是人家对手,生气也没用。下次可得小心点,尤其是这种事关认命的事,长百八十个心眼防备着都不为过。”

朱振梁蔫蔫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拉住高娘子给他按摩脑袋经络的手,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老子的聪明也用不在这上头,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你说呢?”

“爹没提你想了也没用。”高娘子对他们父子知之甚深,之前就怀疑了,不过她并不在意:“阿爹在洛京好歹也有两三个过命的老朋友,他们提点两句也属正常,反正不管谁帮了咱,阿爹都有分寸,不用你赶着报恩。”

朱振梁没滋没味地捏了捏她粗糙的手掌,还是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你说……会不会是长生?”

“哎呦喂!朱大元帅你快得了吧。”

高娘子大笑。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专打dòng。你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半点没传到我的好处,反而都你们似得,一根筋走到底,拐个弯都不懂!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出息点有点脑子,连累我儿子跟着也聪明不起来。”

说着,高娘子用手指直戳他的额头。

朱振梁嘿嘿一笑,握紧她的手说:“我这不是瞎猜嘛。”

“得了,你跟我说说就行,可千万别到处瞎放屁,让别人看我儿子笑话。”

“哪儿能啊。”

朱振梁心里那点疑惑随着发妻的笃定散去,说了这么会儿话,屁股上的疼痛也缓和了些,便高兴地指使高娘子去给他端茶倒水。

高娘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边才给他喂上,账外就传来朱凡的大嗓门:“主帅!军事过来啦!”

朱振梁呛了一口水,赶忙让高娘子把茶水收起来,自己一擦嘴巴,趴回枕头上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高娘子哭笑不得,怪道人家古军师现在好歹是在你手下饭吃,还能越过你和老元帅告状不成?真是……

“夫人,主帅没大碍吧?”

斯文秀气的古军师入内,给高娘子行了一个礼,才问道。

“碍不碍的都那样,这一顿好打这个月是别想下蹦Q了。”高娘子心稳住了,又恢复了往常模样,问道:“军师过来,可是老元帅有消息了?”

“正如夫人所料――”

“料个屁!有信儿还不快给我拿过来!”

朱振梁在屏风后面吼道。

哎哟――气急伤身,元帅大人自食恶果。屁股一动全身疼,打眼见古朝安绕过屏风过来,忙不迭平复表qíng,但疼痛未散,神色不由得十分别扭。

“主帅,请看。”

古军师选择xing失明保全了元帅大人的颜面,恭敬地将一卷小纸条递给朱振梁。

朱振梁卷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当廷仗三十,打入天牢。将派钦差,不日抵达。

“痛快!王八的司马御――哎哟!棋――个guī孙子!”朱振梁高兴之下也顾不上遮掩疼痛,兴冲冲道:“老子在他手上吃了大憋,这回他要是在洛京待着老子奈何不了他,他要是敢回来,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古朝安无奈,没有和他同仇敌忾,而是冷静道:“主帅,老元帅说上面要派人过来。”

朱振梁眼睛不眨一下:“派就派吧,我接见的钦差还少了?”

“信上没有指名道姓,说明老元帅传信的时候圣上还没有决断。但又说不日抵达,可见陛下着急,想必这么一日功夫已经定下人选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古朝安忧心忡忡。

这次的事只是开始,还远没有结束。

朱振梁道:“钦差再快也快不过战鹰,老头儿肯定会告诉我们提前准备,没得费工夫瞎猜。”

古朝安也只好作罢,转而问道:“此次是谁出谋划策,主帅可知?”

朱振梁摇头,“约莫是我爹哪个故jiāo吧,没活成人jīng也想不到这份上。老爹没说是谁,想必有他的顾虑,咱们只要知道是友非敌即可,别做多余的事给恩人添麻烦。”

古朝安微怔。

主帅说出这番话来,思虑透彻,倒是他为功利所累恶意揣测恩人的救命用意,实属不该。

他歉然道:“属下明白了。”

殊不知,他这位主帅大人对这位恩公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要借用聪明睿智的元帅夫人的口风,装了个高深莫测的虚壳罢了。

果然如朱振梁所料,第二天日落之前,战鹰再一次携信从洛京飞来。

信上书两个名字:

陈无为,甄东水。

朱振梁看到这两个名字还愣了下,古朝安正叹:“竟是这两位贵卿……”便见他一脸懵然,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笑意,为主帅说明这二人的来历。

“陈无为系青龙阁老,在先帝时期便是宰相,先帝临终托付阁老辅佐朝纲。这位甄东水,乃当朝右相大人甄飞河,早年曾出使各国,陛下派他来,想必是因为他对鲜卑境内别旁人要熟悉些。”

“哦……”朱振梁死要面子也不是没脸没皮之辈,这两位他当然知道,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两个人的字,没对上号。

“这陈阁老不是都有八十岁了,皇帝陛下怎么还敢派他来?”

要是在这路上丢了命,他可就是大靖的千古罪人了。

“陈阁老出仕早,如今是六十三岁。”

古朝安解释了一声,听主帅嘀咕道:“不是都打入冷宫十几年了,怎么把这尊大佛请出来了。”心下也是叹息。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冷落猜忌的时候,你得受着。

倚重得用的时候,你得命。

反正……那位陛下也不是第一天这样反复无常了。

第42章 欢迎之至

第四十二章

鲜卑府风云骤变,洛京也是风雨jiāo加。

陈阁老和甄右相临危受命,他二人离京之后,众臣们依然夹着尾巴做人。

皇帝陛下病了。

急火攻心当庭昏迷,皇帝陛下这场病来势汹汹,虽然坚持拖着病体上朝,但众臣不敢多加搅扰,除非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概自己私下打理得漂漂亮亮,为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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