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_谢亦【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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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军斥候携御赐金令直入皇城,正是早朝十分,贞元皇帝才堪堪在东升太监拉长的退朝声中站起来――斥候长驱直入,递上八百里加急文书。

鲜卑府的加急军报?!

难道鲜卑又反了?!要打仗了?!

贞元皇帝脸色丕变,待看过奏报之后,更是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他恶狠狠地砸了手上的奏报,连道三声:

“反了!反了!!反了!!!”

帝王冠前珠帘都没能掩盖住眼里的杀气,吓得群臣纷纷跪叩大喊皇上息怒。

这一天的早朝注定无法平安度过。

贞元皇帝大发雷霆,二话不说,当即让御林军把毫无防备的司马御棋扣下,当庭仗责三十棍!连理由都没说一个字,吓得人人噤声,一句求qíng的话也没人替司马州牧说。

司马御棋没想到这平地一声雷竟然直直就砸在自己头上!

他错愕地看着皇帝,刚张嘴就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憋回了求饶的话,直被打得屁股开花也不敢嚷嚷。

谁不知道贞元皇帝最厌恶软弱啼哭的人?后宫的娇娘子都没有敢在他面前掉眼泪的,这时候越是安静,让贞元皇帝顺畅地把这一口急气出了,才有后路可走。否则,皇帝陛下急火攻心之下摘了他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

结结实实的三十大棍打完了,龙椅上的皇帝才出了声:

“司马御棋,你可知罪?!”

“微臣,微臣……”

知还是不知?

他哪里知道是犯了什么错?可陛下这一通乱打,那必定是没罪也有罪了!

难为司马御棋在高度惊慌之下,咬牙没有被打得昏迷过去。可眼下脑子一团糟,平时运筹帷幄的智谋也因为猝不及防和一无所知而无处施展。

“朕对你信任有加,将重于xing命的鲜卑府托付于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皇恩,这么回报朕的吗?!”

“!!”

“微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司马御棋冷汗流了一背,万幸自己刚才没糊涂地说认罪,皇帝这话就说明他的罪责已经等同谋逆大罪,如何能认!

贞元皇帝冷笑,“东升,丢给他,让他好好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蹲在地上一手抓着拂尘端着叠叠奏报,一手慌张地捡皇帝砸在地上的奏折的东升太监闻言抖了抖,连忙将刚捡起的奏折往司马御棋的方向一丢。

可怜他老迈受惊,竟然失了准头,丢得离司马御棋几丈远,东升太监连忙跪在一旁卑微道:“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有他这么一句提醒,傻愣的众臣连忙齐声道:“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

司马御棋屁股和腰背上被廷仗打得皮开ròu绽,此时根本直不起身来。但面对雷霆之怒,他也顾不上疼痛忙爬上前捡起那封奏折,抖着手翻开。

这一看,他脑袋就一白。

这……怎么会这样?

好在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死咬住舌尖保持清醒,一目十行地看着奏折上如刀剑一般往他坎来的奏报。

“陛下!陛下明鉴,微臣,微臣冤――”

”呵。“

“你冤枉?你的意思是朕的兵马大元帅,世代忠良沙场裹尸的朱家军首帅,诬陷于你?”

司马御棋大惊,喊冤的声音顿时被掐住了喉咙。

跪伏着的还不明事态的群臣听了皇帝陛下这句话,都忍不住头皮一紧。他们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钻进地里,远离这一场无妄之灾。

贞元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东升,你给大家念上一念,看看我们这位司马州牧趁着天高皇帝远都gān了什么好事!”

东升太监闻言,满嘴huáng连,可还必须得应着,下去从司马御棋手中拿过奏折,站到一侧,高声念道:

“臣,从一品兵马元帅朱振梁亲笔。臣受小人蒙骗,误杀百姓,罪无可恕,折请陛下免去罪臣元帅之职,回京领罪。”

“具表圣明陛下。贞元二十一年五月十六,臣接到定阳郡守鸠杀鲜卑叛民的请命。行军途中,却被我大靖鲜卑族人不顾生死阻拦,却听闻骇人滔天的罪行:定阳郡守及其下属官抢占鲜卑族及色目少女为奴为婢肆意羞rǔ,致使五十余起自杀案件。其后更将其亲属灭口,致使民怨滔天bī民反靖!”

“此项罪状为罪臣亲身经历,证据确凿!定阳郡守及其下属官为官不仁,更贼喊做贼,滥用职权,肆意征用军队残害无辜百姓。”

“此外,罪臣探访此前诛杀之叛民之地,皆获悉有官府压榨我鲜卑族民财帛,杀人侵占,肆意□□之罪行,民怨鼎沸,人证物证俱全。罪臣误杀良民心中大恨,却悔之晚矣,望陛下为罪臣主持公道!”

“这些蠹虫逆党吞食我大靖根基,分裂鲜卑归属,其罪行之恶劣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罪臣将狗官尸首悬于城门bào尸,来往百姓乱石轰砸,恨不能打成ròu泥方泄心头之恨!”

“罪臣先斩后奏,愿领大不敬之罪责。”

东升太监念到这里已是心惊胆战,却一口气不敢停歇。

“罪臣朱振梁有负皇恩,伏罪前,惟愿陛下明晰事态。罪臣苟且以戴罪之身状告正二品鲜卑州牧司马御棋,其罪滔天,望陛下明察。”

“其罪一,纵容属官为祸乡里,涉嫌谋害万千百姓xing命!”

“其罪二,借由开之故,驱赶我大靖鲜卑族民为奴隶,任意打杀驱使,待如牲畜。鲜卑族民归属我大靖已久,非是属国,而是我大靖黎民百姓,入我大靖户部籍贯。如此打杀,天理不容!”

“其罪三,借由开化之故,以游牧不耻之名,qiáng行侵占我大靖鲜卑族民牛羊马匹。更将百姓成批驱赶开荒,致使我大靖族民饥荒致死近万人!”

“其罪三,贪墨渎职,姑息养jian!”

“圣明陛下体察鲜卑民众疾苦,擢令运送粮食棉布和良种抚恤黎民。但据臣查证,我大靖鲜卑族民百户堪得一户所得粮布,温饱根本无法维持,而其余物资皆被乱臣贼子贪渎。因罪证不足,罪臣尚不知涉案官员几何。但几乎全数朝饷被吞没,事态之严酷,司马御棋定身涉其中。就算狡辩其持身清白,下属如此不堪毫无所觉,简直无能至极!辜负陛下隆恩!”

“其罪四,滥用职权,以朱家军兵刃残杀百姓,掩盖其人神共愤之罪行!”

“不论司马御棋是否为残害百姓主谋,鲜卑府百姓动乱,身为一州父母官不曾自省,查明真相,反而每遇动乱就请令朱家军绞杀平叛。此等行径可一不可再,屡屡为之,分明做贼心虚!”

“司马御棋有陛下钦赐行军令在身,罪臣服从皇命,从未犹疑。而平叛请令上皆附有鲜卑府州牧及叛乱之地层层往上的官员印章,罪臣受此蒙蔽,自鲜卑建府以来,已受命平乱三百二十七次,诛杀叛贼头目及不服者近五千人。罪臣刀染无辜鲜血,助纣为孽,愿一死告慰冤死亡灵。”

“司马御棋陷我于大不义大不忠境地,罪臣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朱家世代清正名声,唯定罪罪臣朱振梁一人。”

东升太监往下再看,腿软了一瞬,狠狠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继续念道:

“其罪五,祸乱朝纲,动摇国本!”

“陛下皇恩浩dàng,鲜卑初入我大靖版图便托付于狗贼司马御棋。其意为扬我大靖国威,定百姓之民心,成就我大靖千秋万业。”

“司马御棋不但辜负圣上美意,更bī得大靖鲜卑族人家破人亡,深陷水深火热之境地。而今,族人谈及大靖朝廷便痛哭求饶,或恨bàonüè政统,已有族民悚然骇怕,宁冒死逃离鲜卑之境,但求苟活。一应罪行竟都归结到陛下及我大靖朝纲,此等威名传到外境,邦jiāo若信以为真,我大靖何以立国?”

“鲜卑府第在司马御棋治理之下如此惨烈,罪臣目睹,心痛难安。今割发代首,将项上人头奉呈陛下,愿领失职偏信烂杀及不敬之死罪。惟愿陛下不再受司马御棋蒙骗,致使鲜卑分崩离析,百姓离心,我大靖十年征战之心血毁于一旦!”

“皇恩在上,罪臣朱振梁叩跪以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升念完,已觉浑身虚脱摇晃。

长篇大论,其实不过片刻时间,东升却觉得一辈子都活到头了。

他在这高堂之上念了十多年的圣旨,哪怕株连九族的旨意也数不胜数,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竟让他双目狞红,浑身发抖,满身冷汗。

他读完奏本,甚至不敢回头看皇帝陛下盛怒的表qíng,也不敢看下面跪着大气不敢出一声的群臣,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只听静的落针可听的金銮殿上,传来贞元皇帝毫无温度的声音。

“司马御棋,朱帅的奏折上,可有一条信口开河?可有一条无中生有?可有一条夸大其词?”

他连发三问,没有人敢回答。

司马御棋不敢对其锋芒,砰砰砰地叩着额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恨不能就此磕死在金銮殿上,才能不如此诛心。

“呵。”

贞元皇帝又是一声笑,但听在众臣耳中犹如催命符。

只听九五之尊冷声道:

“司马御棋,你gān得好差事啊。gān得好,朕的江山,都要毁在你,还有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手里了!”

贞元皇帝bào喝,猛地起身,还要再骂,却是一口气上不了,硬撑几下直接倒在了龙椅上。

人事不知。

第41章 五十军棍

第四十一章

贞元皇帝当廷昏厥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洛京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远在千里之外的鲜卑府,此时还没有听到这个震惊朝野的消息。

朱家军主帅雷厉风行,短短半个月时间打杀大小官员近百人,鲜卑族人们奔走相告,朱振梁因势导利很快将这些大动作传遍了整个鲜卑府。鲜卑族人报得大仇的同时,更派亲将前往各郡县驻兵,调兵遣将掏了府衙的公库和官员们的私囊,将粮食和衣物发放到百姓手中。

穷苦人家不分汉族还是鲜卑人,有奶便是娘。

握着手上的实实在在的粮食――这些原本要他们的父亲兄弟朝南边的大靖打战用xing命才能换来的粮食,此时此刻竟就这么轻易地到了他们手中。

一时之间,仿佛风bào过后大làng平息,鲜卑族人与大靖官府士兵进入前所未有和平共处的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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