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謙霎時傻了眼,踉蹌後退幾步。易明軒暗歎一聲,裝出驚慌的樣子跪倒請罪,見王自謙還在發傻,伸手扯了他一把。王自謙畢竟不是真傻,知道自己觸了皇帝禁忌,只得乖乖跪下認錯。
顧承歡略帶嘲諷的冷笑,摔袖離去。兩人面面相覷,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呐。
走進禦書房,王自謙與易明軒再度垂首拜倒。
許久,只聽顧承歡的聲音在清靜的屋中回蕩,仿佛自九天之上傳來,帶著些許不真實感。
“起來罷。”
王自謙、易明軒謝恩,起身。抬眼望去,耀眼的明黃,氣派的書桌,還有那一方代表皇權的玉璽,無不彰顯著至尊無上權勢。顧承歡已恢復常態,取過案頭奏摺,語氣輕鬆道:“朕已接到消息,那位元已駕臨花溪城,明軒,你速去挑選一批忠湛煽康拇髢仁绦l,暗中保護他的周全。”頓了下,像是對另兩人說,又似自言自語:“估計他得怪我多事,不過小心些總歸沒錯。”
易明軒恭恭敬敬回道:“臣,遵旨。”又道:“至於淮南總督,鎮遠大將軍江光勇的要求。。。”
顧承歡拳頭暗中攥緊複又鬆開,嘴角溢出一絲浸淫權利後獨有的蔑視笑意:“專心做你的差事就好,至於他,自會有人收拾。”顯然在這一問題沒興趣多談,顧承歡頭也未抬,邊翻看摺子邊隨意道:“你二人暫且退下罷。”
兩人一步一步慢慢退至殿門口,方轉身踮著腳離去。出了殿門,王自謙陰沉著臉越走越快,易明軒心中好笑,卻裝作一本正經的緊跟在他身後。王自謙本就生的膚色白皙,五個指印像是渲染進皮膚中,時間一長愈發顯得刺眼。這一路走來少不得碰見三五熟人,個個都行注目禮,王自謙覺得未挨打的另半邊臉也燙的厲害。
“自謙兄,自謙兄。。。自謙你慢點!”行到無人處,易明軒快走幾步扯住王自謙衣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王自謙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有話快說,無話讓開!”
易明軒笑吟吟,好脾氣道:“先生說許久不見你甚是想念,今日專程備了酒席,我們不醉不歸可好?”
王自謙哼笑一聲:“你師徒二人是想合夥勸我少管皇上與那人的事吧?!”
易明軒先是一怔,繼而笑的更加燦爛,拉住王自謙的手往外走。別看易明軒生的也是文質彬彬一副好相貌,偏生力氣大的驚人。王自謙掙了幾下沒掙開,硬是被易明軒扯上了馬車。
馬車噔噔從偏門駛出城牆,一瞬間,天空仿佛霎時變寬變大,那莫名的壓力驟然消失,王自謙輕輕呼出口氣。
易明軒好好先生笑眯眯地看著他。王自謙臉紅了下,道:“我知道我管那兩位的事,實屬自取其辱的不要命行為。可你想過沒有,他要真的回來了呢?回到宮中,回到廟堂之上!”王自謙難以自製的激動道:“那人消失近八年,現無任何官職在身,可影響力仍能左右大雍,左右當今聖上。在皇上欲大展宏圖的前夕他萬一回來,朝中勢必大亂!皇上對我等有再造之恩,我怎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
易明軒依舊不動聲色,那看似隨和溫厚的笑容,看久了仿佛帶著股邪氣。
“家師顧先知是看著顧寫意長大的。”易明軒突然開口:“先生對我說,顧寫意雖然自幼性情古怪,剛戾狠毒,卻也是個孤僻懶惰到極致的人。只要不主動招惹,他通常是懶得搭理任何人的。顧寫意這人,對人殘忍對己更甚,打擊愈大他恨意愈深,不死不休,被他記恨上就是神仙也要頭痛。所以先生再三囑咐要我決不可明著與顧寫意作對。”
“真難得,你師傅竟會勸人安分守己。”王自謙冷哼。
易明軒笑道:“那是因為他老人家一直以為顧寫意離去前會殺了他,誰成想顧寫意話說沒一句就走了。然後每年固定在先生生辰前一晚送來他老人家無意中說起的物品。說來這裏還有件趣事,有次先生故意為難,說了件世上沒有的東西。那年生辰顧寫意著人送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你要的東西這世上沒有,要不我送你去別的世界找找看?”
王自謙沒忍住,“噗”的噴笑出聲,忙又收斂住。
易明軒的眼眸亮了亮接著道:“禮部侍郎李群之子李拓東有次醉酒,說他父親請示耀世帝修建皇陵的事,顧寫意當時就說了三字——隨便吧。為這三個字,李群差點去上吊。”
王自謙這下再忍耐不住,哈哈笑了個夠。
易明軒微微一笑,眼底異樣的神采更濃,輕聲道:“綜觀顧寫意一生,雖談不上霽月光風,高風亮節,卻也不是個昏庸無道,卑鄙下流的人。如果他真的選擇回宮,不是很有意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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