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米哪能吃,姨父你可不能贪这便宜!”刘珀不了解具体,霍小哥却把那些米看得清楚,南边货船运来的米不仅是放得时间久,里头还混了谷壳,面上看着都不太妙,谁知米袋里头的会是甚个样!
“米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姨父不用操心。”霍临秋暂时也无法子,还是主动把事情担了下来。刘珀哪里不知他是不想自己操心,也不多说什么,只扯开话题与他聊起别的事儿。
当天晚上刘珀又是准备了一桌好菜,他还笑说,“饭是少了,荤腥却丰富,咱们就当改善生活。”霍临秋听了也是笑,他给自己夹了块鸡肉又替刘珀夹了块,而后说,“我倒是忘了咱家埋了百贯的铜子儿,挖出来换米哪里会不够?”
够是够的,但万一再来个旱季呢?万一那些成片成片的蝗虫明年来了他们村呢?种地的靠天吃饭,老天不赏脸,以后米价就得更高,你就算有两百贯,三百贯那也不够用。
刘珀与霍临秋其实都想得很多,可能还有些杞人忧天,但对着对方时却是拼了命地表现出一幅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身边坐着的是最重要的人,自然不愿他受苦,就是心里也一定要让它轻快才好。两人粉饰太平地叨唠到很晚,唯一的效果便是让刘小僖这个同样偷偷忧心米麦之事的小兄弟安心不少。
临走前,霍临秋许是有别的考量,他与刘珀一起挖出差不多三十贯铜钱揣了离开。
回到县里,也不知哪个黑心鬼放出消息说再过一个月县里米铺就要断粮,惹得人心惶惶,米市的行情又比走时长了不少,那些铺子的掌柜活计各个成了红人,屁股后跟着一大票的人巴结,饶是秦师傅这样八面玲珑的牙侩,想见上一面讨点便宜也是难。
霍临秋在县里探了好些天门路都不成,眼见着米价越飚越高,他咬咬牙就跑去与秦师傅商量着就要亲自去南边买米,秦师傅初时并不同意,可少年义气一发便不可收拾,霍临秋隔天就去汾州码头找上了平日一直跑汾州做生活的温州伙计,与他商量着搭他家货船去温州,等下次再一起回来。那伙计与小哥已是几年交情,对于现在北边缺粮的事儿也有了解,他回头就去询问船上管事,征得同意就立刻与霍临秋定了时间。秦师傅知自己劝不住,索性也掏出一百贯交子,说让霍临秋去那儿找上道的多买些回来,反正县里的米市价暂时低不下来,他们也借机赚些。
霍临秋把自己带来的钱也都换成交子,由于商船隔天就要起航,他也没时间回去告知刘珀,只托人送了个消息,便跟着商船一道去了温州。
这一路过去可真是让他吃了苦头,北人少能水者,才一开船,霍小哥就觉得脚下无力浑身匮乏,还好船上都是常打交道的伙计,大家照顾照顾总算过得去。难就难在到了温州,众人也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这人生地不熟的,加着吴音侬语难懂,要便宜收米还真是件难事儿。
霍小哥本已行事困难,不想这温州城里的地痞偏还盯上了他这外乡来客。那些人瞧霍临秋长得俊秀无害,以为是头肥羊,便装着热心肠与他套近乎。霍小哥虽长途奔波精神不济,脑子还是清楚的,瞧着那些人贼眉鼠眼,加着周围来往行人都暗皱眉头绕过他们走便知此些人都是旁门左道,沾了关系怕会坏事。他只巧妙拒了他们想要帮忙的“好意”,尽可能离那些坏茬远些。
之后霍临秋问了城里不少街坊,打听清楚离此地不远有几片富饶农村,地里稻子长势喜人,现下正是收获时节,过去探探定时会有好结果,于是雇了马车匆匆赶往。怎想之前那群流氓地痞不是好易与的,怎肯随便放了这个外来的肥羊?他们也不强来,只暗中跟着霍临秋,知晓他将去之地,便在半路设下绊子,趁天黑人少拦在路中央。
那车夫也是识得这批造孽之人,吓得赶忙停了车。霍临秋在内看清外头情形,心里火气顿时上涌。他摸了摸胸前暗袋藏的交子,便握紧了拳头下车。待引得那群流氓全窜来围着他,二话不说便挥了拳头上去招呼。他从小练拳,身手自是不错,那些半路拦截之人瞧他一副清隽模样以为是个弱鸡,当下没个准备便轻松被放倒了几个。不过出来混的总是有些本事,待他们醒觉,又仗着人多,这架打得就有些难分难解。
霍临秋脸上也挂了彩,衣服都被撕破几条,不过这小子从来都是硬气,这会竟连平日把玩带的匕首都拿了出来,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也不见他有半分犹豫,倒真是狠戾得可怕。那些流氓平日仗着人多会拳脚虽是祸害众人,这真见着杀红眼的也是胆颤,挡了一会儿看占不着便宜,便齐齐掉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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