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无邪_八月薇妮【完结】(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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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光淡淡地,水阁里外一片宁静,段重言心里翻腾,心想:“原来我果然错了,只以为纯明xing子疏懒,不喜孩子吵嚷,没想到她真的对逸儿是……”
段重言暗自责,又问道:“那么,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你娘跟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段逸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说道:“是啊。”
段重言一惊:“哪里不一样?”
段逸道:“先前娘得装做不理我,但是现在娘不那样了。”
段重言语塞,思考了会儿,就说:“逸儿,你没察觉现在你娘跟之前有别的不同?”
段逸摇了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段重言,似乎觉得他问的奇异。
段重言收回目光,手在额头揉了揉,心中默默地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来世,为什么她竟然是皇上的妻……为什么我竟跟她没缘了?但要是她是故意骗我,才编这样的谎话让我死心的……可是通篇说法又毫无纰漏,我记得那一夜,她看着我唤‘宁哲’,那种茫然惊慌……恐怕就是了……只不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怎会发生在我身上?”
段重言正想着,忽然觉得膝头一动,低下头,却见段逸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靠着他。
四目相对,段逸就问:“爹,娘现在好不好?”
段重言一怔,然后道:“你娘念着你……她很好。”
段逸双眼一亮,眼神就有了几分期待。
段重言并不在意,随手在他头顶摸了摸,心中又想:“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因我之前对不住纯明,害得她心灰意懒……是了,纯明那个xing子,必然想不开,也是有的,那几日她真个不好,请的大夫都说好不了的,后来却……只是,就算她说的都是真,那如果将来这些结都得以解开,现在的‘她’又真的离开,纯明……还会好端端地在么?”
段重言打了个哆嗦,一时竟想象不到,或不敢去想。
片刻胭脂跟缨儿备好了沐浴等物,段重言叫他们尽都出去,自己便抱了段逸,把他放进浴盆里,段逸身子小,水都能没过他,小孩儿就紧紧趴在浴盆边上,双眼瞪得大大地。
段重言索xing解去衣物,自己也进去,便在浴盆里抱住段逸,替他擦洗,但他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个,又加上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把小孩儿嫩嫩的肌肤擦红了,就是把他掼到水里去。
段逸仿佛忍无可忍,满头满脸地水,嘴里也都是,便嚷道:“爹,我自己会洗。”就踩在段重言腿上,胡乱伸展着,擦胳膊擦腿,溅起一片水花,他自顾自动作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小大人似地说,“要是娘在就好了,娘可以帮我洗。”想到上回知聆帮他擦洗,动作那么温柔,小孩儿差点就要哭出来。
段重言听着这话,忍不住又是心酸又觉好笑:“啰嗦。”
段逸似听出他不是个责怪的意思,就吸吸鼻子,问:“爹,你怎么知道娘念着我?”
段重言扫他一眼,见他浑身湿漉漉地,细细头发贴着脸,就拿了块巾子给他擦脸:“我自有法子知道。”
父子两个各忙各的,终于洗的差不多,段重言自己先着衣裳,又把段逸抱出来,替他擦gān,穿了新衫。
是夜两人糙糙吃了晚饭,段重言打量自己明日离京的物品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回来歇息,抱着段逸上了chuáng,只把他塞在里面。
段逸翻了个身,忽然问:“爹,今天你在皇宫里,为什么去了那个大殿?”
暗影里段重言惊了惊,便看小孩:“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段逸回答,“好像还有一个人,是不是,那是谁?”
段重言无言以对,只含糊说:“是个宫里的人,没什么……快睡吧,明儿还要赶路。”说完后就不吱声,假装睡着。
段逸试着唤了几声,段重言终究不答应,段逸就不再出声,只静静趴在旁边,黑暗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段重言,看了会儿,见他不像是醒来的模样,小孩儿撑不住,渐渐地才也闭了眼睛睡过去。
一直察觉小孩鼻息沉稳,真的睡了,段重言才睁开眼睛,望着寂寞夜色,想到段逸小小心机,便无声一笑,又想到那人昔日一颦一笑,心道:“若有来世,竟还遇见,听你的意思仍是纠缠不清的,只不知来世那我与你,后来会是如何?你说那一世的人,都是夫妻相对,并无三妻四妾之说,岂不……正合纯明之愿?你究竟是纯明,亦或者……倘若不是,这其中玄妙渊源,又做何解,难道这真是一个必须解开的结……”他心中酸甜jiāo加,一片恍惚,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才睡着。


☆、第 77 章

  次日段重言启程出京,有几个同僚前来相送,除此之外段嘉安跟段兴玮也来到,殷殷送别。
相见过后,段重言轻装简从,只带了十几个手下并护卫侍从,将逸儿抱在怀中,头也不回,策马出城。
此后宫中一片安宁,果真如先前段昭仪所言,有瑾妃的例子在前,宫中无人再敢小觑这个新进的恭使女官,因此金阳殿内外格外平静,加上赵哲表现的也颇为老实,一来是做给太后跟众后宫看的,以示他果然“清白”无私,二来是给知聆休养生息。因此知聆也过了几天波澜不起的平淡日子。
段重言出城后三天,皇帝请了太后示下,他假惺惺说是太后曾讲宫中妃位本少,如今又去了一个瑾妃,正好段昭仪温良贤德,便有意抬举。
太后再次被打脸,很是无言,择日赵哲便封了段昭仪为淑妃,赏段府白银千两,huáng金百两,如意两柄,珊瑚一对,宫花无数。
消息一出,百官络绎不绝地前来段府恭贺,加上段重言刚被委以重任出京,段府刹那之间炙手可热,府中宴请宾客,热闹了三天三夜。
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头的人看来一片花团锦簇,艳羡不已,但里头甘苦,却只有当局之人自己知qíng。
段康段老爷虽自得,却知道自己跟段重言关系本就僵硬,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而段重言此去山东,虽身负皇命,但危险重重……偏那不孝子一意孤行,还把段逸一块儿带走。
然而幸好有女儿终于封妃,可算是暂时地扬眉吐气,虽有些小不如意,暂且放下便是。
段府热闹过后,段嘉安屋里,秦二奶奶就病倒了,传了太医诊脉,居然是得了喜脉,顿时阖府上下欢腾不已。
秦氏已经有个女孩儿,夫妻两跟段康等也只盼着有个嫡子出来,如此却是大喜,特意请了有名的大夫给秦氏诊脉调治身子。
然而俗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秦氏屋里头一片喜气洋洋之时,在段重言屋里却宛如另一个天地,丫鬟婆子都被赶出外头,练大奶奶独自一人,坐在chuáng边落泪。
练素爱因何而哭?却不仅仅是因为段重言而已,其中原因,有些微妙难以言说。
自段重言搬去别院后,段康示意段夫人,暗中对练素爱百般安抚,因事先跟丫鬟佩玉说过这件事,因此练素爱的反应十分大度得体,让段夫人颇觉得安慰,原本以为这个媳妇暗中对段逸不好,心里略觉得不喜,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宽容之人。
段大小姐封了淑妃之后,秦氏又传出喜讯,正好练素爱这几天也觉得胸闷憋屈,时而就有呕心之意,便也叫了个大夫过来,谁知道大夫一诊……
练素爱心乱如麻,揪着手帕落了会儿泪,忽地听到外头有人道:“你们奶奶可在里头?”佩玉道:“二爷怎么有空来了,奶奶正在屋里。”
练素爱听了,便道:“请二爷进来,我有关于大爷的事问他。”
佩玉常年跟她,自然晓事,当下退了,又打发了丫头们。
练素爱起身,却又坐下,那边门帘一搭,段嘉安便进门来。
练素爱见他进来,却反而不理,段嘉安望着她一笑,就凑过来,抬起她下巴,见有泪痕,就笑道:“哥哥走了,留你独守空房,到底寂寞,然而还有我呢,这不是来陪你了吗?别哭别哭,我来疼嫂子……”
调笑荒唐的话音未落,练素爱脸上就露出冷冷地笑,一抬手,“啪”地一巴掌就打在段嘉安脸上。
段嘉安吃了一惊,他们之间虽有戏谑,去不似今日,巴掌狠狠落在脸上,半张脸就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段嘉安起身道:“你这是gān什么?我惹恼了你,自管骂我,我即刻走就是了,为什么居然动了手?打得这样狠,等会叫我怎么见人!”
练素爱看着他,眼中就又冒出泪来,道:“你还有脸说见人,还有脸在这里调戏我!我到底是你的嫂子!怎么,如今我打不得你了?你要走倒是利落,无事一身轻,好啊,你走走试试!”
段嘉安见她疾言厉色,心中一怔,本来怒火升腾,真的yù走,这会儿却有些迟疑:“到底是怎么了?又是为了那宗不如意拿我泻火?你要打我,打死我也是使得的,但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才是。”
练素爱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就掉下来:“秦莹那个贱人有身孕了?”
段嘉安一听,就笑道:“唉,我以为是哪件,原来你是气这个?这又有什么可气的。”
练素爱眼睛发红,垂眸道:“那你可知道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是为什么?”
段嘉安道:“难道不是想念哥哥,或者……”本要调笑,忽然停下,问道,“怎么了?真的不适?请了大夫不曾?”
练素爱将他的手一推,忍不住又哭道:“你少来假惺惺地,我如今倒觉得自己真是死了gān净。”
“这究竟是怎么?说的这样重。”
练素爱擦泪,看他一眼,低声道:“我也有了身孕。”
段嘉安呆了呆:“什么?”
练素爱高声:“我说我也有了身孕!”
段嘉安面色一变,赶紧捂住她的嘴,望着她,想了想便问道:“是哥哥的?”
练素爱把他的手打落,眼睛圆睁,瞪着段嘉安:“你给我滚!”
段嘉安眼睛直了直:“不是哥哥的?那……那……”
练素爱听着他吞吞吐吐,一脸狐疑的,她心头一痛,同时一口气冲上来,眼前发黑,几乎晕倒,段嘉安忙将她扶住:“素爱,你是怎么了?”
练素爱缓了口气,心头发凉,慢慢道:“他已经月余不跟我同房了,我哪里会有他的?”
段嘉安心惊ròu跳:“真是我的?”
练素爱听着这语气,恨不得立刻拿刀杀了他,咬牙切齿说道:“二爷是什么意思?不是你的,还有别的人?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儿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段嘉安自知失言,忙道:“爱爱,你别急,我只是有些惊着了……你别急,让我想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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