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伤者在治疗中,因疼痛醒来,乱动也会造成伤害,所以要把人固定住。”吩咐人用宽绑带连人带刑台一起把沐若柏绑了个结实,用棉布将软木包裹,塞进沐若柏的嘴里,“防止他咬伤舌头,同时在伤处的上端,绑扎止血。捆扎法也适用于急救止血。隔半柱香时间,放松一次,避免血脉淤塞。”
沐若松下笔飞快记xing记录,一旁的观摩太医也暗暗记下,也有拿出随身写方子的纸笔开始记录的。沐慈看见了,暗中点头。
沐慈道:“给伤者喝下麻醉汤。”就有人端了药来灌下。
这是沐慈刚翻糙药书,与太医jiāo流开的麻醉汤,主要成分是一种类似罂粟的逍遥果,是之前几个朝代上层流行的一种有轻微致幻作用的植物,轻微成瘾。古代不懂提纯,才没有造成隐君子成堆,du品泛滥。
沐慈怕效果不太好,jiāo代牟渔:“阿兄,你托住他的脖子,让脑袋保持微微后仰的姿势,可以更好保持呼吸畅通。伤者一定会被痛醒,你随时帮他重新晕过去,减轻他的痛苦。”
牟渔点头。
一个太医颤巍巍举手,道:“我有一套针法,可以减轻疼痛。”
沐慈点头,让那太医施针,又jiāo代一个太医道:“你捏着他的手腕一直搭脉,如果出现忽然急促,或微弱,或细速轻浅的脉象,就是比较危险,一定要告诉我。”那太医也点头。
沐慈点了正骨的罗院判当助手,两个人开始洗手,和顺舀水冲洗。
沐慈道:“治疗外伤,最要紧就是gān净,gān净,怎么gān净都不为过。医者保持手部gān净更重要,要用流动的手洗手……这些水都是煮沸过的,可以灭菌。细菌,就是我们眼睛看不见的脏东西,是导致溃脓感染的主因。他存在于水中,我们身上,甚至空气中,所以!保持gān净很重要。”
沐慈好好用肥皂洗了十几遍手,把皮都差点搓掉一层,再用刚才吩咐王梓光制取的酒jīng擦了几遍,然后手指套上已经被酒jīng消毒的羊小肠做的简易指套。
一边指着酒味刺鼻的透明液体解释:“这是酒jīng,制取方法一会儿再说。酒jīng可以杀灭细菌。”提取碘不难,可是却需要时间,沐慈暂时放弃,继续道,“羊肠指套,套住手指,避免我们手指出汗产生的细菌。保持手部gān净!”
又有人拿了一盘工具来,是银楼镶嵌首饰的,还有一把比较锋利的银刀。沐慈将这些工具都浸泡在酒jīng里……跟王梓光走的两个太医学徒已经掌握蒸馏方法,带着更多的人,用更多的烈酒,正在紧急蒸馏酒jīng中。而王梓光却没回来,继续按照沐慈的办法,尝试从一大堆gān海藻,海糙中提取碘。
沐慈才用一枚镊子状工具,掀开遮布露出沐若柏的伤口,找到标注“盐水”的水壶,道:“先清创,使用含盐9%的生理盐水。”再次qiáng调gān净卫生。
沐慈直接翻开创口冲洗,沐若柏受刺激,轻微颤抖腿部。沐慈没管,用镊子翻动创口,一直冲洗到流出的鲜红的血液,露出鲜ròu和腐ròu为止。然后他拿起了酒jīng消毒的银刀,手起刀落,在一gān人的惊呼中,jīng准快速地剔除了一部分腐ròu。而好ròu却一点没伤及,真是神奇的手法。
沐若柏抖动更剧烈,腿抽搐了几下,就被用力按住了。
沐慈视而不见,抬头瞥一眼外面的人道:“保持安静!”继续拿生理盐水冲洗新切开的创口中的污物,再翻开创口,对罗院判道:“你看看骨头,一会儿我给他用碘酒消毒,可能会挣扎导致错位,你要负责再次给他正骨,以免错位影响恢复。”
罗院判细细看过,想用套了羊肠的手指摸,却被制止:“还不到时候,能少碰就少碰。”
罗院判点头。
因光线she入,室内温度变高,沐慈一头的汗,吩咐站一旁的太医擦汗。又从一旁准备的东西中,取了一个小酒壶,用酒jīng浸泡过的纱布包住壶口,道:“这是简易碘酒,用gān海糙烧出的糙灰中一种‘碘’,融入酒jīng中,更好杀菌。制取时注意避免杂质,越gān净越好。”
沐慈拿着碘酒,又拿出镊子,对着伤腿的创口,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要先切除剩余腐ròu,再用碘酒杀菌。刺激xing极大,会非常痛苦,超过人能承受的范围。可能会造成疼痛休克,心跳骤停,所以……现在是最凶险的时候。”对把脉的太医说,“你严密监控好,不对劲赶紧说。”又招沐若松,“你先别记录,来按住他。”
沐若松点头。
沐慈的手法很专业,下手gān脆利落,明显是玩惯了手术刀的,如果不是银刀的锋利程度跟不上,他能更快。但这样也引得沐若柏挣扎,痛醒过来大吼一声,声音闷在软木塞里犹如困shòu,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牟渔点xué弄晕。但这孩子真的很痛,腿一直抽搐,沐若松赶紧按住沐若柏的大腿。
沐慈切除完,又擦了一次汗,拿准备好的gān净丝球蘸碘酒,说:“注意,非常痛,非常!所以外伤治疗最主要是麻醉,我们研究的麻醉汤还差了一点,但现在只能这样,你们做好准备。子韧,给他把止血带放松一下,然后扎紧,再把固定断腿的绑带加固……再来个人帮忙按好。”
武力值比较高的安华上前。
沐慈又吩咐正骨的罗院判:“我做完了消毒,你再次将手上的指套消毒,替他正骨,速度一定要快,然后我会再来一次消毒,最后封口fèng合。你们按好,罗院判别出错,我不希望最后搞得这孩子腿骨错位,一切白费。”
众人点头,被沐慈凝重的神色感染如临大敌。
屋内温度很高,又不能扇风降温,只能紧急动用猎场冰窖取出了冰。
沐慈道:“擦汗!开始!”
沐慈用简易碘酒给沐若柏清创杀菌,手法稳定,速度极快……但不能否认,这还是一种最为简单粗bào地方法。
痛!
陷入地狱般!
沐若柏再次被痛醒,犹如野shòu般嚎叫……即便被软木闷着,依然凄厉又痛苦,牟渔花了许多力气也没办法把他弄晕……太痛了。
沐若松和安华几乎用上全身力气,才死死按住那条腿……所有人都不忍心,众太医默默别开了脸。只有沐慈面无表qíng继续做消毒,手上的动作不受影响。
沐若杉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避免发出声音,朝阳几乎冲过来,被世子妃杨氏抱住,两个女人抱头无声哭泣,太遭罪了,但不敢哭出声,怕沐慈分心。
搭脉的太医忽然说:“脉象变急……”
沐慈点头,但现在不能停……他用gān的丝球吸走残余血迹酒jīng……
极致的痛苦让沐若柏一直用人类难以发出的高分贝声音在喉咙里惨嚎,挣扎地沐若松他们都按不住,若不是事先绑住,这会儿就麻烦了。
忽然……沐若柏犹如离水的鱼儿弓起身体……挣扎了一下,几乎带动整个铁制的刑台都抖动了。然后他全身软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搭脉的太医忙说:“脉搏弱了……殿下,小公子脉搏没有了……”
“该死!休克了!”沐慈摸一下沐若柏的脖子,没有了规律的跳动,呼吸也停了。剧痛及失血导致的休克。
沐若松呆了,他从没直面死亡,这还是亲人的死亡,是他坚持要救沐若柏,谁知道却害死了他……
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哭声骤起,沐慈大喝:“闭嘴!”推一把已经呆滞的沐若松,“快!心肺复苏!”
沐若松听见沐慈所言,涌起无限信心,慌忙回忆刚才沐慈的指示,给沐若柏做复苏,可是他实践还不够,嘴对嘴的……总之不规范。沐慈看他这样,知道不容易,对沐若松道:“你负责按压他的心口,我来渡气。”将沐若松推开,俯下身体嘴对嘴,为沐若柏进行人工呼吸……
医者面前,没有xing别,没有其他,只有与病魔的对抗。
沐若松深受震动,被沐慈感染,他抛弃了杂念,动作也越来越规范。
大家都紧张盯着两人的配合,朝阳和世子妃杨氏大声鼓励:“阿柏,你最勇敢,你最坚qiáng,阿柏,我们在救你,你坚持住……”
沐慈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因为过度吸气他有些晕痒,却不能停下,必须坚持。一刻钟左右,按脉的太医兴奋说:“脉象有了,活过来了……”
沐慈心口一松,眼前一黑……若不是牟渔伸手捞住他,说不得他就要直接栽倒下地。
所有人关心得大喊“阿慈”“殿下”等。
沐慈qiáng迫自己集中jīng神,憋了一会儿气,缓解晕氧,才惊醒过来,上前确认沐若柏恢复了自主心跳和呼吸,才宣布:“还活着,他很坚qiáng。”
众人爆发或惊喜,或诧异的惊呼,特别是太医那一堆,简直是惊吓了——这种起死回生的方法,还说不是仙术?
长乐王真的是……真的是星宿下凡……真的!
沐慈没功夫理会落在他身上那些惊疑甚至敬畏的目光,他对罗院判道:“正骨!速度!”
罗院判是业界最好的骨科圣手,gān脆利落把断骨复位,这一回沐若柏太虚弱,且这点痛对比刚才小多了,只是抽搐了一下,被按牢了。
沐慈恢复了一点体力,推开牟渔,再次简单粗bào用碘酒消毒,才说:“针线,fèng合!”
有太医拿过来已经准备好的消毒针线,羊肠线太粗,沐慈用丝线fèng合。
“fèng合,是为了收拢创口,更好恢复,减少出血及降低感染几率。特别适用于刀剑割裂的外伤。”
可是……阿喂,这是ròu不是布啊!
众人瞪大眼睛,看沐慈神色漠然,司空见惯一样,手比什么都稳定,穿针引线。一条“大嘴巴”一样的外翻的创口一点一点像fèng衣服一样被fèng到一起……
牟渔和做军医的两眼冒光……这一整套,要是运用到战场,能挽救多少将士的生命啊?
最后,沐慈用沾了碘酒的布条敷在创口上,用消毒熏gān的布条一层一层裹好,上夹板固定。并没有敷任何药膏,古代粗糙处理的药膏上一定有细菌,又会引发感染。
沐慈做完一切才把手指上的指套脱下,说:“好了,完成了。把煮好的消炎汤灌下去,帮助抵抗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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