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渔赶紧抱住沐慈,给他擦掉额头的汗,才摸到他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沐慈道:“没事,口渴,给我喝点生理盐水。”沐若松赶紧拿了壶中的生理盐水,凑到沐慈唇边,慢慢喂他喝了下去。再看沐慈脱离虚弱的样子,因消毒洗刷弄得通红的手,十分心疼。
朝阳问沐慈:“阿柏没事了吗?会好吗?”
“我尽全力了。”沐慈道,“如果烧退就没事了,这孩子挺坚qiáng应该能撑过去,亲人留下多对他说话,多鼓励,他能听到。”
杨氏已经心疼地扑到儿子身边,给他细细擦汗了。
沐慈道:“除了喂药,浓糖水,淡盐水记得喂,如果好些就吃点东西。”
吩咐完了,沐慈才召了那些太医过来,道:“外伤的处理,关键是杀菌消毒与fèng合,心肺复苏术的用途也广泛,今天的东西都会整理记录下来,我会完善一下,大家有兴趣都可以继续进行研究和探讨。”
能做太医并被牟渔选来的,都不是弱手,大多是世代医户子弟,从小浸yín医道,知道长乐王这种处理方法,还有救活死人的仙术,是多么珍贵,居然就这么教给了大家。如果沐若柏能好起来,那么……许多人,特别是战场的将士们,都会因此受益。
太医最清楚长乐王出身,冷宫的成长环境和他几乎无所不知的头脑,严重不对称,像个谜团,配合他漂亮到如同仙人的外表,qiáng大的气势,今天展露的逆天能力……
大家敬畏深重,只以为长乐王让大家不要多问,是因为不能泄露“天机”。
在古代,迷信比任何科学道理都有市场。
看来,长乐王是星宿下凡无疑。
沐慈神色疲惫,淡淡的目光扫视众人,缓缓说:“记得保密,不要被邻国侦知。”
众太医应诺。
牟渔看沐慈实在虚弱,索xing将人抱起,送到营房休息,给他擦身更衣。反正这些牟渔也是做熟了的。
等到沐慈恢复清慡,才有点jīng神赞叹:“阿兄,你这么细心,将来你妻子肯定很幸福。”
牟渔摇头:“我不会娶妻。”
沐慈看了他一会儿,没多问,道:“有事叫我,我歇会儿。”就闭目养神。
牟渔盯着沐慈的纤细地身影,目光变得很深沉。
牟渔是大将军,知道目前战场上重伤兵死亡率超过七成,轻伤的有两成会死,小部分死于失血,大多死于后续感染。如果沐慈这种“外伤消毒、fèng合”的医术在军中普及……前线受伤感染致死的将士会少很多很多,无形中提高了国家军队的战斗力。
这不仅仅是多活一个士兵的简单加法,而是乘法。因为一个新兵培养成老兵,必须经历战火,之前因为超高的死亡率,老兵的数量总是十分稀少。若提高受伤的生存率后,能活下更多的百战之兵,他们将成为战场上最qiáng大的力量。
整个军队的战斗力,会呈五倍十倍这样爆发增长。
长乐王一个人,不论是义商策治水策,还是发觉西河平原异状,还有如今的外伤治疗新法,单独拿出一样,都足抵上千军万马。
牟渔叫了人把今天发生的事,回宫禀告皇帝,又看着已经累得睡着的沐慈……
不用也许了,他真的是“佑我大幸万万年”的紫薇帝星。
大幸的希望之光。
第111章找出嫌犯
沐慈只短短休息了一会儿,吕秉辰就来禀报,说新的供词呈上了,数量太多,在房间里铺展不开,只好在外头的场院里,按照各人所说方位摆好,铺了一地。
沐慈看看外头的天色,已近huáng昏,要加快速度了。他用冷水擦了一把脸,吃了几块高糖分的点心,就要出去。
“撑得住吗?”牟渔担心他的身体。
沐慈道:“还行,一会儿回去怎么安排?”
“弄了一辆更稳当的马车,铺了厚厚的垫子……不如晚上就到这里休息,免得路上颠簸。”
“要回去,今天我母亲生辰,和皇帝约好了的。”
“父皇的意思,他想带着jú花酒过来……”
“叫他别乱走了,目前局势不明。这里也够乱的了,我很快的。”沐慈安抚住牟渔,抓紧时间去看供词。
他直接开工,绕着供词一边走一边看,沐若松想跟着他走,却被挥退。
王梓光跟在沐慈后头,沐若枆一跳一跳,小心不踩住供词,被看着就眼晕的朝阳把两个小家伙揪下去了。
不断对比,不断联系,越多供词,越是牵连成庞大的网。而且还有三个时间段。大家看了一会儿,看了前面忘记后面,总会遗漏,让人头痛。
只有沐慈一个人一直按恒定的速度,沿着供词铺成的地面,用一种诡异又轻盈的步伐,在供词中慢慢走动。开动与上辈子一样缜密jīng确的大脑,按时间顺序,在脑中构建还愿了整个场景。
看过一遍,沐慈又看第二个时间段,然后逐份将几份几份有关联的,有异常的,放在一起比对,然后他指出:“这个……还有这个……说法有个时间差,再问,用任何手段!”
牟渔立即去拾取,jiāo给吕秉辰,按名单去提人。
沐慈继续走,又取出两份:“这个,还有这个人,供述中间这一个人的动向,方向完全相反,去测试一下到底是哪个不认识方向。”
一边走,又取出了十几份,重新问询。
王梓光发现了一个一片空白的,问:“这张为什么没填?”
沐慈看向吕秉辰。
吕秉辰看一看表格下的画押,看向相关的大理寺文书,那文书看了一下,想想说:“他说他单独一个人躲起来睡觉,谁都没见到,没说话。”
沐若枆大呼:“那他一定有问题。”
大家都看着沐若枆发蠢。
王梓光扶额:“毛毛哥,这种时候,有谁敢说自己是单独一个人的吗?”
“他就敢!”沐若枆继续犯蠢。
沐慈淡定说:“所以说这也是个蠢人。”
沐若枆:“……”请问,为啥要用个“也”字?
王梓光继续解释:“毛毛哥,刚才我没说清楚,应该说,能冒风险做这种掉脑袋的事的禁卫,不会蠢,那他就不会蠢到说自己是单独一个人。他也不敢。”
沐若枆:“……”为什么刚刚不说清楚?丢脸死了。
沐慈已经走到了末尾,又重新走到了中间,说:“这个,还有这个。”牟渔按指点,一齐拿起来七份。
“六人对其中一个人的描述,前后左右位置略微不一致……而且,是在惊马之前。”沐慈平静对大家说,“这些供词看似合理,却有穿凿和串供的嫌疑,一般人不会这么做,我想……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
朝阳欣慰大笑。
沐如松绷了许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沐若枆直接蹦跳欢呼起来。
王梓光感叹:这个老乡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不光会外科,还会刑侦。这可是几百人的供词啊,那么几个人一点细微的差错,居然都能被他查到。
只有牟渔,半丝都不觉得意外,这个人就该有这样的本事。
朝阳吩咐:“不要惊动他们,先给他们每人卸了下巴,防止自尽。然后找御医卸了毒牙,扒光衣服,找上刑的好手好好招待他们。”
王梓光再次见识美女娘的彪悍——扒光衣服好好招待什么的,是淑女说的话吗?
沐若松注意到沐慈更苍白的脸色,他忍不住上前扶住沐慈:“殿下,您感觉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下吗?”
“嗯,我喘口气。”沐慈放松靠在沐若松的怀里。
牟渔本来吩咐牵马车准备回宫的,见沐慈状态不好,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道:“那歇一会儿,看看审讯结果再回。”
“好。”沐慈应。
……
“好好招待”过后,果然,沐慈发现的十几个人,都是有问题的。
有些是尿急溜号不敢说;有些是偷jian耍滑偷懒躲个地方偷懒了;有些是擅离职守去看小公子赛马;的确还有一个,左右南北真的分不清,也不知怎么混到做了定王的禁卫。
那七个嫌疑人口中并没有毒药,又说什么都不知道,快到huáng昏时,仍然不招,只说冤枉,说错是因为记错了。七个人仍然隔离,单独审问,重新问供,还是有错。
继续上刑。
好消息再次传来。
马倌死了,尸身找到了,已经被猎场的豺láng吃得不成样子。但歹人只在马倌背后劈了一刀,可能太仓促没时间再补一刀,就离开了。马倌还没死透,挣扎着,在身旁写了个十分难辩认的“风”字。
死人,开口说出了凶手是谁。
七个人里,就有一个叫曹风。
沐若杉看了看他的背影和侧脸,觉得有些相似。
面对证据,曹风屈服了,正是他将铁蒺藜包了布,寻机放进了黑尾枣红马的马鞍下。但只说自己被四公子言语轻慢过,是私人恩怨,只是某回喝酒听到这么个害人的方法,就拿出来用了。但他不知道被人利用,也不知道会有刺杀,没有幕后主使的人。
纯粹是轻信,被利用。
谁信那?
沐若杉记起来,这个定风卫是王府里的,他的确不喜欢这家伙,因为这家伙曾在背后笑话过他爹是庶子,笑他母亲八卦,也笑他似猴儿,自己的确鞭打过他,还经常找他麻烦……
沐若杉更加愧疚了。
其他六人在铁证下,只说收了银子,帮忙做假证。不论怎么用刑都不肯多说。牟渔是刑讯老手,他对沐慈说:“殿下,打死了就不值钱了,逮了家属过来,就什么都说了。”
这招毒辣,却有效。
可惜,每个禁卫的信息都登记在军籍簿中,这七个人并没有家人登基在案,也都是孤家寡人,父母妻儿通通没有。显然幕后的人早有准备,案件再次胶着。
朝阳嫁人前,摸人底细的事gān过不少,吩咐:“去打听这七人,最近接触过什么人,从谁手里得了银钱,有没有相好的姘头,打听打听在chuáng上说过什么胡话没有。”
安华领命去吩咐了。
王梓光再次刷新三观。
艾玛,美女娘,姘头、chuáng上啥的,真的适合大庭广众说出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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