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轻描淡瞥看一眼皇帝,说:“大幸朝没有藩王。”
为了防止割据,从八百年前的晋朝起,就限制了王爷的权力,封建诸王分封不再划分实地,只是象征xing地收一些供奉。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说可以封,你就可以拿。”天授帝笑着,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一句话可能让大幸分裂成两半,任xing拿长杆指着地图,圈了南方的江州、徐州和大半的扬州地界,接近版图的四分之一,“把这一处作为封地给你,这里是江南鱼米乡。”
“我不要。”沐慈拒绝。
“父皇翻了典籍,没有说给皇子实际封地不合规矩。”天授帝知道儿子最讲规矩,为此他还特地叫人翻阅了所有的法典规矩,上面都是没说不能给皇子实际的封地,只是皇帝们都约定俗成,不再给罢了。
沐慈:“……”皇帝上赶着送兵送钱还算了,现在打算送的封地,虽是土地上的四分之一,却是经济上的一大半。且控制了江南产米区,等于扼住了国家的喉咙。
诱惑真大,若不是沐慈一世历练,说不定要心动。
天授帝摸一摸儿子的小脸:“牛儿别任xing,听父皇一次,父皇希望将来不论什么qíng况……你只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用对任何人低头。”
目中的慈爱不是假装的。
沐慈叹口气,只道:“我接受封地,却不要这里,”沐慈看着地图,“这地方虽富庶,却没有险要可守,南人善战者也不多,给了我也不见得能守住。不如给我北边的土地,不会有人惦记,我也想要为国守门。”
“不好,战乱太多不安全。”
沐慈最不怕就是战乱,只当风太大没听到,神色认真,拿长杆在地图上画了一圈,以引风岭古长城为起点,裹着乌来河一路下滑,圈住了一大片兖州地界,然后划出一条长长的海岸线,延伸到梁州地域,把海边一个狭长的半岛圈入。
再把附近一大片海域与岛屿一起圈入,直圈到了东海上的大岛国东黎国才停止,说:“就这里,包括一大片海域全给我。”
“这里是北方苦寒之地,人口少,土地贫瘠而多战乱,且一大片的茫茫海面有什么用?如何能给你?”
沐慈点着这个范围:“就这里!别的地方我不要。”
若在地球,沐慈脑中有整个地球的矿藏图。
可这是新星球,却也难不倒沐慈。他在搜集资料研究治水策时,便对整个大幸甚至周边邻国的地貌有个预判,他圈的封地,富裕程度不比江南差,却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地下。
土地贫瘠,是因为富矿多,还多为浅表矿脉,且传说这片地区曾是原始森林,地下一定富得流油——石油。
且长长的海岸线代表什么?代表大海丰富的资源,代表海贸,代表多多的盐田。沐慈最喜欢海边伸出去的狭长半岛,让海面有成为天然良港的潜质。
最妙是,别人不知道,只认为这个地方属于战乱贫瘠之地,且现在的人也不重视海域,那他成为藩王得到这块封地,旁人会遭到反对的可能xing就会变小。
沐慈用长杆点点这个半岛:“我打算在这里建设一个贸易海港,进行海贸利润丰厚,万一守不住藩地还可以‘风紧扯呼’,开船逃走,天高海阔任遨游。”
天授帝笑道:“梁州也有海港。”
“我有我的理由。”沐慈用长杆敲一敲北戎的大片糙原……
天授帝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为被小九郎盯住的北戎点蜡,也就不再坚持。知道沐慈人小主意定。
他叹口气说:“既如此,就封此处给你,但你不到时候,就先留在天京,不要去北地涉险,在京指挥就罢,那地方距离北戎太近,太危险。”
“我有数。”沐慈看着他的新封地,道,“再问你要个人。”
“谁?”
“李康,李参政,我的封地为楚地,让他做我的封地的楚相。”
“父皇问问他。”
“他肯定会去。”沐慈道,那个仙风道骨的参政挺有趣,能接受新事物,心眼也活泛,最主要他有野心,必会跟随他。
第146章意外发现
父母的痴心,除了打扮、教养儿子,给儿子铺就光明的前途,比如立太子不成封个王给封地啥的,最后就剩下终身大事了。天授帝一辈子的儿女心,都在今天cao劳尽了。
天授帝欣慰道:“还有一事父皇yù为你定下,你已冠礼,可以大婚了。”
“没兴趣。”沐慈不置可否。
“男儿成家立业,是正经事,就算晚两年成礼,现在也要选看起来。我看中了宁国长公主的幼女孙展茹,今年十七;还有王相公的二女王廷蕴,今年十五;还有……”
怎么都是近亲?
“我真不需要!”沐慈拒绝。
天授帝又给牟渔使眼色。
牟渔垂下眼,奇怪地保持了沉默,并没有相劝。
沐慈神色淡淡:“先不提这事,麻烦一大堆都没解决。”
“好好,以后再说。”天授帝以为儿子不好意思了,笑地满脸褶子,道,“试一试衣服,看尺寸是否合适,不合适要赶紧改。”让乐恕伺候沐慈穿上亲王服,带上冕旒。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沐慈本就漂亮地人神共爱,再细细打扮,简直要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天授帝自豪到极致。
他的小九郎如此丰神俊朗,明月无双,聪慧绝伦,气势出众,合该穿得漂漂亮亮,被他这个父皇带到大家面前,让所有人好好看看,他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小儿子,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他曾说过,要给小九郎补足这些年欠缺的一切,包括与他的身份相匹配的地位与尊重。
谁也不能再阻止他,谁都不能!
他忽然涌出一个他已经压下了的念头——他的军队,他的国家,他的大幸,jiāo给他的小九郎,才会在这么一个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聪慧绝伦,才貌无双的新皇手中,有一个全新的未来。
每个皇帝的终极梦想——或开疆拓土,或创造盛世而名垂千古。天授帝的梦已经走到了尽头,因连年天灾,他不过是个辛辛苦苦的“守成”,尽管十一年前御驾亲征,却胜得láng狈,并未开拓一寸土地,做不得“千古一帝”。
或许,做个“千古一帝”的亲爹,也蛮有荣誉感的。
这念头,如野糙般荒曼滋长……一发不可收拾,再难抑制。
……
开悟园。
王梓光对这个拜月节很期待,和仲秋挺像,看月亮吃饼,全家团圆。只是三个月亮的景致他没见过,十分好奇。
这星球还没有环境污染,天空澄净,星空美极了。
今夜不知会多美呢。
不过现在是中午,王梓光手握铜管在开悟园找个三层小楼,不停看来看去。
这个单筒望远镜做成了,因打磨技术,成像有些微的扭曲,却能看清远处。他盘算怎么把两个一样的单筒做成双筒,又觉得放一块儿太笨重……
王梓光想象把这件礼物送给宫里的老乡,老乡会高兴吗?若真是他继位就不能经常出宫,失去自由。那用这个看看星空,站高一点看看宫外景致,也挺美的。
而且一拿起望远镜,就会想起他来。
……脸红!
等等!
东边是哪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影跑来跑去?哦,是寿王府……说是寿王府在修他的“似锦园”。只是……修园子的工匠,穿着甲胄gān什么?手里拿着什么?
长弓?
不对,更像弩,太远了,水晶还是有杂质,看不太清楚。
真是奇怪。
王梓光越看越不对,好多人呢。他赶紧收了单筒望远镜,蹲下身来慢慢蹭着下楼,叫人去请沐若松过来。
沐若松长高了许多,神色更严肃,举止沉稳,已经有了青年人的成熟气质。昨夜他只怕没睡好,黑眼圈很明显,眉宇间少了年少的锐气,多了一些沉重的郁气。
王梓光叹气,问世间qíng为何物,直叫人茶不思饭不想,也能飞快长大变老。
“叫得这般急切,可是有事?”沐若松面色沉肃问。
王梓光将单筒望远镜递给他,指点他用法,就听沐若松倒抽口气,如获至宝般道:“此物甚好,用作军伍中尽占先机。这个怎么做的?”
王梓光推他上高楼:“这个先不说,我找你来看看,东边寿王府怎么有那么多甲胄齐备的士兵,是不是有yīn谋?”
一说这个,沐若松立即凛神,上阁楼按照王梓光的指点查看,果然看到甲胄齐备的兵士在列队,看了许久才松口气道:“无妨,应该是寿王府的侍卫,都是善she的高手。”
寿王是天授帝的亲弟弟啊,怎么可能有异心?
两个人都放下心,开始讨论起望远镜的制作,王梓光狠狠被夸奖了一番。
挺不好意思的,王梓光脸红红,踌躇问:“你说长乐王会喜欢吗?”
提到那人,沐若松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声音也消沉下去:“殿下会喜欢的。”
王梓光眼珠儿一转,道:“我想把这个送给他,可是……我跟他不熟,不如……大表哥你帮我送呗。”
一想到还能有理由见殿下,沐若松眼睛又亮了,然后又暗了:”你自己去送,殿下不喜冒功舞弊者。”
“没事啊,你照实说是我做的,不好意思送,你帮忙送呗。”王梓光实在可怜他大表哥一双眼变成灯泡,还是有故障的,忽明忽暗的。
看,又亮了……看!又灭了。
沐若松垂下眼皮,道:“我没有办法入宫,他……不愿见我的吧。”
真是患得患失。
王梓光受不了大表哥一脸娘们唧唧的样子,道:“大表哥你是不是有心爱的人了?”
沐若松还以为王梓光不知道,肃着脸斥:“小孩子懂什么?”耳根却开始发烫。
“喜欢就喜欢呗,大表哥你是不是男人?拿出一点大丈夫的气势来,喜欢就去追啊,怨女怕缠郎,怕什么啊畏畏缩缩才叫人看不上。”
沐若松愣了一下神,抹了一把脸……他也不喜自己这个样子。
王梓光才不给沐若松时间自怨自艾,耍赖打滚把望远镜往他怀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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