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松跌跌撞撞追出来,手中还拿着那件白色王服,在夜色下闪动流光,拖曳在地上……像拖着布娃娃被遗弃在原地的孩子。
……
沐若松要疯了——用王服给他垫一层,说明不是外来伤害,而是沐慈蓄谋。
他往前奔跑,试图追上丢下他独自离开的沐慈,可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明明已经跑过去的人,忽然回头,直奔隐藏在暗处的沐慈而来。
沐若松站在沐慈面前,看着yīn影处的人!
“为什么?”沐若松死死盯着沐慈,饱含被撇下的屈rǔ和被欺骗的委屈。难道沐慈的亲吻,也只是为了让他没有防备,好摆脱他吗?
——看一看,你爱上的是什么人?
沐若松再忍不住,脸颊上划出两道泪痕。
……
月光下那微弱的闪光,烫伤了沐慈的心。
沐慈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计算一头大象也要睡上几小时,沐若松能够挣扎着清醒过来——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就说明他用qíng有多深。
可沐慈没办法回答他的“为什么”,真话太伤人——你成了我软肋,又不足以qiáng大冷静到与我并肩作战,所以我必须将你留在原地,不能带你一起走。
不仅为了你的安全,更因为……
不想让你拖我的后腿。
……
不过很快,大家都不用纠结这个为什么了。
从宴会区域方向传来一阵耀眼的火光,然后响起惊恐的人声,尖叫声……又有刀剑相击之声。四处燃起了大火,将这座皇宫的夜色驱赶gān净,迎来了笼罩在皇宫上空的,无限的血色与恐惧。
隐月不知何时显露了身形,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血月。
血月主杀伐,这场双方目的不同,却都希望发生的禁宫杀局,染红了天空,怨恨与恐惧开始在禁宫上空汇集。
沐若松惊悸地看向沐慈。
“这就是‘为什么’。”沐慈道。
牟渔叹口气,摸摸沐慈的头,无言安抚。
沐慈挺直脊背,波澜不兴盯着宴会区,一切的爱恨喜乐全部隐没在幽暗眼底,重归沉寂。那被上帝雕琢出的完美脸庞,在月光火光的jiāo替辉映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冰冷而qiáng硬的质感。
……
沐若松被恍惚了心神。
忽然又有一处被点燃,火焰轰然跳跃的光惊醒了沐若松。
沐若松丢掉手中王服,飞快跑过来将沐慈拉进冷宫,躲进刚才的假山石dòng,自己挡在前面,神色警戒,认真郑重说:“别怕,有我在!”
沐慈:“……”
别怕!有我在!
这一句饱含保护意味的话,总是有一种动人心弦的魅力。
尽管沐慈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他都快忘记这种被人笼罩在羽翼下是什么滋味了。
他静静站在暗处,目光定定凝视前方日渐高大矫健的背影,已经有了可以让人放心依靠的伟岸与稳定。
……
沐慈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沐若松的腰。
沐若松全身一僵,伸手抓住沐慈的手,压抑咆哮道:“别再想耍诡计把我丢下,今天的帐以后我慢慢找你算。”
沐慈乖乖被骂,轻声安抚:“我的每一个亲吻,都发自内心。”
沐若松全身又是一颤,却是信了。
以沐慈的骄傲,自然不屑于牺牲色相,却不会介意顺带利用一下。沐若松自己也觉得纠结“你是亲我顺便弄晕我,还是为了弄晕我才亲我”,有些小心眼。反正结果都一样。
可他就是计较。
说他矫qíng,小心眼都行,他就是计较,计较死了。
听沐慈说是真心的亲吻,沐若松毫不犹豫抛弃了自己的底线,身体放松下来,抓着沐慈的手慢慢的摩挲,然后cha入指fèng,与沐慈十指相扣。
……
真是好哄。
牟渔只当没见到大qíng圣出手,一句话搞定bào走小láng崽。他脸上也是钢铁一般的肃冷:“这个石dòng暂时安全,现在外面太乱走不了,我们先呆在这里等机会。”又走出去,在假山旁的一丛矮树边说,“出来!”
很快,和顺走了出来行礼:“殿下……”一副做错了事qíng的样子。
沐慈很淡定,就算他被天授帝抓现场也无所谓。
沐若松很诧异,虽然神色不动,可与相扣沐慈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又怕捏痛沐慈,qiáng迫放松一点。
这还没完,从矮树丛里又蹭出来一个人影,竟然是王梓光,几天没见,吃激素一样这孩子长高了许多。
“锁儿?你怎么在这里?”沐若松转念一想,“你……你们呆在这里多久了?”
王梓光无奈地看一眼这对好基友,弱弱地说:“从你们离席的时候,我就悄悄跟来了。”不成想,看到如此深qíng表白,劲爆激qíng,又充满爱恨qíng仇,yīn谋与背叛的场面。(阿悦:喂,小孩你脑dòng太大了。)
和顺也点头。他眼睛里只有沐慈,所以看见他离席,也跟了来。
沐若松:“……”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啦?他板起脸,冷酷威胁两人:“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两人小jī啄米般点头。
两个小孩被塞到假山石dòng的深处,躲到沐慈身后。
王梓光安全无忧后,才露出焦虑:“我娘会不会有事?现在兵荒马乱的……”
沐慈摇头:“难说。”
王梓光:“……”要不要这么诚实?他又作势要出去,“我要去找我娘,我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有人为难。”
“你别在我面前玩心眼,我也不心疼你,苦ròu计免了。再说我去找朝阳,她会死得更快。”沐慈无qíng揭露,“你才七八岁,帮不了忙就别拖后腿,乖乖躲着免得朝阳担心。”
王梓光:“……”
这话说的沐若松心中一紧,总觉得自己也是拖后腿的存在,才叫沐慈一再丢下,却不敢开口问。
王梓光有些怕沐慈qiáng大气场,还有什么都能看透的目光……但他到底是在法治社会长大的,并不怵王权,忍了又忍,因为太担心母亲没忍住,幽幽问:“我听你们的口气,像是早知道会有宫变?是你们安排的吗?”至少纵容了这件事发生,这样主动权在自己这方,他母亲生存几率就高一些。
“锁儿,别胡说!”沐若松出言制止,不怕惹恼沐慈,却看了一眼牟渔的脸色,果然更冷沉了。
和顺不服气了,反驳道:“太子谋逆,怎么能说是我家殿下的安排?谁能bī着他谋反不成?”
众人:“……”
王梓光翻翻白眼,可不是bī反么?
第153章我的慈儿
这年头,百姓被bī到没活路都要反了,何况太子。
天授帝本可以罗列一些不孝不贤的随便什么罪名,一纸诏令废除太子,或上回直接赏赐鸩酒。可他偏不,拖拖拉拉这么久,明目张胆抬高沐慈,步步紧bī,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bī迫已经“疯了”的太子谋反。
因为天授帝的xing子,要gān坏事还想装白莲花——是太子谋反,不是因我不喜欢他。
更因为在这种孤注一掷的时候,坚定太子一党定会响应太子(此时不应更待何时?)于是,甭管藏多深的反骨鱼都要被炸出来。天授帝可借灭除“谋反”将反对力量一网打尽,给继承者一个相对gān净,稳定的宝座。
于是太子就“被谋逆”了。
天授帝的计划,沐慈很早就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也一直极力劝阻避免,可天授帝身体不好等不得,还是兵行险着了。
沐慈却不能怪天授帝,因为他是为了自己。
沐若松和王梓光还在想——定王遇刺的事,不知是谋逆者手笔,还是天授帝的一箭多雕。
两人却不敢问,看向牟渔,就有了一丝探究和防备。
石dòng容纳有限,两个小孩进入后只能容下沐慈。沐慈就被沐若松堵着,为保护,也怕他又走了。
牟渔呆在外面隐藏身形,并不在意几人目光,他只在意沐慈,伸手将一只信鸽引下来,看汇集过来的qíng报。
“局势如何?”沐慈从沐若松身后伸出脑袋,被沐若松推了回去。
牟渔说:“太子没有离宫,言‘清君侧,驱妖邪’领兵谋反,内宫有被收买的御林军叛变,趁宴下药迷倒三卫,夺取神威门(皇宫北门,最靠近御花园),引入几千兵马,正在与御林军拼杀。”
“你们把叛变的御林军控制在多少人数?”沐慈忽然问。
牟渔:“……”太敏锐了真不好玩,还是回答,“一千以下,不会超过这个数字。”
“听这声势,你确定一切还在掌控?”沐慈希望天授帝玩yīn谋别把自己玩死,连累他跟着倒霉。
“无碍!”牟渔面色冷肃,是实打实的冷静沉稳,完全HOLD得住,并没有一丝焦虑着急。
牟渔的这种稳当不是绷个脸的样子货,而是从内而外的沉稳安定气质,他是经受风雨磨砺,岁月沉淀,才能练就这种坚韧从容,稳如泰山。
所以沐慈总说沐若松欠缺岁月赋予的更多磨练。
沐若松忙问:“寿王和‘白鹭卫’动向如何?”
“白鹭卫叛了。”牟渔叹口气。
早在天授帝命令引入白鹭卫的时候,牟渔就觉得不妥当,只是他明白没他质疑的余地。所以沐慈改动巡防图,他看出监控白鹭卫的关窍,却在请示时,并没有详细对天授帝指出。
如今寿王果然有láng子野心,牟渔并不愤怒,他早看透了“成王败寇”定律,手底下见真章。
只是天授帝一定会很难过。
天授帝就这么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自亲哥沐chūn死后,天授帝一腔兄弟qíng谊都倾给了寿王,给权给兵,十分纵容,并对他深信不疑。
也是寿王装窝囊太成功,三十年只做个醉心园林的样子,从不露出一丝野心,所以天授帝bī着他送走了唯一的儿子,也不认为他会贴着自己的心窝子捅一刀狠的。
沐若松和王梓光听得心里都是一沉。
王梓光自嘲的想,他们这一队人真像组团下本刷boss,进本才发现,竟然刷新了双BOSS。
刷出来的小怪也更多,更高段,还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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