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dàng着同类的气息啊。
朝阳叹气,虽然觉得可惜,却也觉得沐慈这样自动退一步也好。
散会后,贤世子回家,朝阳就去找洛阳王“谈话”了。
……
夜里,没啥娱乐,大家历经波折才得到一时平静,身心放松,早早洗洗睡了。沐若松照顾沐慈,一直照顾到chuáng上去。
那个,别想歪,沐慈和沐若松都这身体状况,也“和谐”不起来。
沐慈吃过晚饭,“享受”了喂药服务,因白天睡足乱了生物钟,睡意不浓,便搂着沐若松,闭目养神。
沐若松让沐慈枕着他的手臂,抱住他,两个人紧贴着jiāo换彼此的气息。
时光静好。
没有爱上的时候,还能觉出一个人千好万好,心中仰视敬服;但真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论顺境逆境,对爱人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沐若松一只手顺着沐慈的脊背抚摸,忍不住与沐慈越贴越近,下巴贴在沐慈的额上,轻嗅他发际的淡香。目光深沉涣散,看着黑暗中不知名的某个点。
沐慈忽然脑袋动一动,蹭了沐若松的下巴两下,睁开了眼,似小刷子的浓密睫毛“刷刷”弄得沐若松下巴发痒。
沐若松回神低头,声音沉哑:“怎么了?”
沐慈只盯着沐若松的下巴看,然后笑了……
烛光透进chuáng帐,沐慈幽黑的双眼闪动着盈盈微光——这是将qíng感从冰封的内心深处释放后,目光中才有的灵动风景,也就亲近的人能看到沐慈的这一面。
沐若松被这带着笑意的眼睛吸引,坠进了黑色的粼粼幽光中。
沐慈在常人眼里,像个无悲无喜的神邸玉像。
其实他不是故作高冷的人,亦非压抑qíng绪。相处越久,才知他是个真xingqíng,开心了一定会笑,难过了也有悲伤。只是平时少有什么能触动沐慈的心,对许多人、事都没感觉,自然就淡漠平静。
所以沐慈一旦笑了,绝对是真心愉悦。
这微笑中又含有爱意,更是绝美到不可思议,又充满鲜活灵动的生命力,让沐若松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心跳如鼓。
“在想怎么向我开口?”沐慈笑问,总是温柔宽容。
“啊?”沐若松心头一紧,从迷qíng漩涡中挣脱——心上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聪慧敏锐,让人无所遁形。
“子韧,你就不适合在我面前有心事。”
沐若松:“……”的确,是所有人都不适合在你面前藏事。
沐慈亲了亲沐若松的下巴,又用嘴唇蹭了两下……这小青年一夜之间成熟起来,连胡子都浓密了。
沐若松才反应过来,下巴有胡茬,今天没来得及刮掉,有些扎。
他赶紧往后缩。
沐慈却喜欢这种很MAN的触感,伸出食指在他下巴上摸,摸着摸着笑了:“你以后是络腮胡吗?”
沐若松被转移话题,不那么紧张了,回答:“沐家先祖是北方人,大多是络腮胡。”
“哦?是吗?我也会有?”沐慈改摸自己的下巴,原先怎么光滑,现在还怎么光滑。这娘pào体质,啥时候能长得高大威猛,有一把雄壮的络腮胡?
而沐若松想象沐慈长一脸大胡子的样子……
根本不能往下想。
沐慈却是希望恢复他上一世英气俊朗的型男范儿的,盘算着自己再大两年,男子本根恢复,雄xing激素分泌正常,发育成熟应该就能高大威猛,长出胡子了。
看来要多吃饭,多运动!
真是开心。
沐慈一点没觉得破坏这么漂亮的脸是犯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哪怕是个熊样。
……
反正睡不着,沐慈就问沐若松他们今天讨论了什么。
沐若松有些话不太好说,就先把京中局势说了,说天授帝还没清醒,qíng况不妙。
“皇帝……时间不多了。”沐慈叹气,皇帝本就老迈体弱,这回御医虽说他没中风,却活不久了。而且一个人从jīng神上被打败了,身体会迅速垮掉。
沐若松紧张了:“那你怎么办?封你为楚王旨意没明发出来。”
“没事,皇帝会醒过来的。”沐慈很肯定,皇帝心中有牵挂,意志力也不错。
沐若松还是有点担心。
沐慈又道:“寿王自尽,也是可惜,他设计的花园看起来不错。”
“是啊。”沐若松也叹气。
“你是不是奇怪,皇帝放过了他,他为什么还自尽?”
沐若松点头,这的确是他心里的疑问。
“你只怕没听过一种病,叫jīng神抑郁症。”沐慈说,寿王的jīng神状态明显有问题。
“抑郁症?”
“有自杀倾向的一种jīng神上的病症,人不仅身体会生病,jīng神上病了更麻烦。寿王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沐慈倒有些同qíng寿王了,因为寿王本xing应该很良善的,做人又有底线,恨亲哥哥,却做不出杀兄弟的事来,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想成为他痛恨的天授帝一样的人。
但死去的兄弟,又让他良心不安,于是爱不能爱,恨不能恨,连报仇都不能彻底,就让寿王在两头备受煎熬,成了一个走不出自己内心煎熬的可怜人。
最后寿王只能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宁可自杀,让天授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从心理上打垮了天授帝——这比杀人更狠。
沐慈心口发闷。
虽说太子死了,威胁解除,皇帝也给他安排了后路。皇帝死不死,对他来说都没关系了。
可他觉得难受。
沐若松看沐慈恢复了面无表qíng,没继续解释的打算。他也再追问,记下几个听不懂的名词。
光线昏暗,虽沐慈什么qíng绪都从不上脸,可沐若松还是敏锐从沐慈长久的沉默中知道心上人不开心。沐若松心道:殿下看似无qíng,其实是个有心的人,只是能入他的心不容易。
沐若松抱着人安慰:“若缺,别担心,宫里御医那么多,皇祖父不会有事。”
沐慈为人赤诚,不会傲娇说什么“我才不担心”的气话,他明知天授帝会醒,竟还是控制不住,开始担心。
他只是生来冷qíng,而非糙木,天授帝后来对他的真心是无可挑剔的,沐慈自然会对天授帝产生感qíng。只是自己身体不适,又不能立即往回赶,只好暂时放下qíng绪。
沐慈再摸一摸沐若松的下巴,说:“子韧,你想要定王的解药。”
“是的。”沐若松承认,他忧心祖父,人之常qíng。
“不太好办。”沐慈道。
沐若松的心沉了一沉,小心问:“为什么?”
“因为皇帝不想他活着。”
“你的意思,是……刺杀祖父的人不是寿王,而是……”
“不,没有证据支持,不能给皇帝定罪。”沐慈摇头,又问,“沐希则呢,他怎么样了?”
沐若松摇头:“听说负伤逃走了,追捕的人一直追到梁州境内,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沐慈:“……”
他不相信沐希则武力值能逆天,也不觉得牟渔能力这么差,连个丧家之犬都抓不到。不过有些猜测,没有证据……或者说即使有证据,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沐慈道:“刺杀定王,是皇帝预谋还是寿王yīn险,或是还有其他内qíng……其实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不会让定王再醒来了。”
“可是为什么?他怎么可以?”沐若松眉头皱起,立起一个“川”字。
沐慈伸手抚平沐若松眉间褶皱,温柔道:“别着急,子韧,慢慢听我说。”
沐慈的声音已经恢复,不带一丝杂质,犹如山间清泉般清润悦耳的音色,平静淡定的腔调,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沐若松放松下来,知道有沐慈在,事qíng并非没有转机。
“皇帝时日无多,作为父亲,作为一个皇者,会给他的继承者扫清障碍。定王能与天授帝抗衡几十年,实力qiáng大,新帝根基浅薄,没那个力量驾驭定王。所以现在谁是刺杀主谋已经不重要了,皇帝不会让定王醒来,进而威胁新帝。”
沐若松:“……”他和二叔,姑姑其实多少都明白,却谁都不敢说,不想这么放弃。才bī着沐若松来问沐慈。
“你明白,朝阳姐姐和贤世子更明白,却还是叫你向我开口?”
“是,我没办法,我们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祖父就这样……”沐若松知道家人bī他来问,可他也是想问的。
沐慈目光凝定,盯着沐若松。
沐若松一咬牙,又道:“其实,谁是主谋很重要的,若是皇……我知道祖父从来没有忤逆过皇祖,唯一一次,是因为给我冠礼,才……我必须……必须……我恳求你。”
唯一一次忤逆,就是给他提前冠礼,阻止他入宫,耍心眼违抗皇命。若因为这事,让皇帝对祖父有了嫌隙,不信任祖父起杀心……
他就是家里的罪人了。
“孩子,你真可爱。”沐慈却是笑了,伸出手捏沐若松的鼻子,还左右摆了摆,“不用愧疚,大人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沐若松:“……”
沐慈安慰地亲亲他:“你那是小事,你后来坚持入宫,做法也很正确。但两人嫌隙却不是因为这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定王一直不肯jiāo出兵权,早就触及了皇帝逆鳞,只是皇帝拿定王没办法而已。”
天授帝和定王这对好基友,就是典型的láng狈为jian,一个要天下第一的皇位,一个要天下第二的王位,在有共同敌人的时候,这合作关系是挺好的。一旦敌人消灭了,某个狈还想护食,láng怎么能容下?
当然,这一点定王当年不是没想到,却要自保。因天授帝不是个好相与的,凭谁天天被一个yīn谋家盯着,脊背都要冒一冒冷汗的。
定王紧抓兵权不放,一是男人都想建功立业,他还年轻,不想在山水田园间终老;二是想为国家出力,不然也不会为对付北戎而赔上最有前途的长子xing命;第三,也是为了自保,毕竟他有一大家子人呢,不敢冒险jiāo出兵权然后任人宰割。
可皇权是唯一的。
所有的皇帝,都不会全心信任任何人,更何况是个有兵权,拥有颠覆皇权的力量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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