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什么老?我哪里老了……”定王咆哮,冲他吼,“你给我滚回家去,叫……叫朝阳过来当我的副将。”
因军演武器数量不够,且京畿重地不适合十几万兵马全部出动,军演暂定为两军各派一个番号进行比试。
定王亲自指挥,领了他最得意,最qiáng力的“捧日军”出来对阵,厚着脸皮,只当自己这个祖父没欺负孙子,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没有欺负新生的还没经过杀阵的小将。
贤世子不满了:“父王,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叫了朝阳……别人还当我们王府没男人了。”
“你男人一个给我看看!你们都男人给我看看!倒是敢把兵符给我抢回来啊……”定王继续咆哮。
贤世子不敢说话了。
定王看着贤世子就没办法控制火气,对他挥挥手:“滚滚滚……阿松的战阵兵法从小是我手把手带的。他也最清楚你的路数,早摸清了你那“冲冲冲”“冲不过就跑”的弱点,必先从你那处击破。要是我们两个在这么多人面前输了,才叫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贤世子灰溜溜离开,不满嘀咕:“什么叫‘冲不过就跑’,我那叫迂回好吗?明知道冲上去是送死,gān嘛还往前冲?不能换条路走啊?”
那什么……阿贤,你当打仗是旅游么,这条路难走一点,就换一条路走……
第300章生离死别·对战
两位实权王爷“对战”,又是定王和自家嫡长孙“对阵”,每一个都是看点!爆点!
各方动员起来,提jiāo申请,组织人员,预算经费,筹措粮糙,下发军演专用武器,邀请武将观摩与裁决……准备工作一个下午就齐全了。
真正的战争不等人,夜行军也是可比拼的项目,huáng昏时军演立即开始,队伍从各自军营出发,目标是争夺一百二十里外三处高地上的三枚帅旗,先得两枚者胜。
因红衣大食攻击蓬莱港,觉得受rǔ的文武官员都有些振奋,只觉有楚王定王重视武备,必能保大幸一个万世太平。
德光帝也时时关注第一次两军联合军演,他xing子诚厚却不懦弱,骨子里是个热血的尚武青年。只可惜被事qíng绊住,没办法离宫。第二天一早他让自己的两个年长皇子过去观战。
常山王作为边军战神,被邀请成为主持人。
沐祺领着沐裕就跟在常山王身边。
两个皇子年纪虽小,却有气度,不怯场也不胡闹。大皇子老成持重,二皇子有些跳脱却知礼,都算可取。几个将军看了暗自点头——皇子代表大幸一部分的未来。
在骊山的别院修养的几个老将军也闻讯赶来观战,这些老将军天天养鸟养孙,一身煞气磨得jīng光,对两个小皇子都十分慈爱,看孩子一听到武事就闪闪发光的眼睛,十分技痒,纷纷解释:一百二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奔马飞驰需要半天,可马匹不能全力奔袭,否则脱力了没能力对战。所以怎么行军,怎么休息,怎么保持兵马的体力,这些都有讲究。
各位大将军派了人沿途安抚百姓,又派最qiáng的斥候一路观察,来往送消息。出乎意料,却是北海郡王带的龙骑军先整装出营,个个背着一个行军包,抢了先机,连夜行军,颇有法度。
古人大半都是夜盲症……其实是误传。在沐慈改善伙食后,龙骑军夜间不能视物的兵丁极少。困扰夜行军,夜战的并非视力,而是无法进行指挥。
古代指挥用旗语,或用战鼓,龙骑军夜行却不知用的什么方式指挥,无声无息,十分迅速。若能一直保持优势先行到达,获取战旗就胜利了。
定王领着的捧日军到底是老兵老将,后来居上,很快从另一条路线追来,却迎头撞上了龙骑军的埋伏……同样,定王也早派出了小股部队夜袭龙骑军,让北海郡王也吃了小亏。
一次夜行军都十分jīng彩,两个小皇子听着讲述都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自征战沙场,尽显男儿豪qíng。
四万人马一晚上进行了好几次小规模试探攻击,各有胜负……因郊县战旗是无险可守的,只能陈兵布阵展开争夺战,两边兵马各自占据有利地形,铺开阵势……看起来实力相当。
照这个进度,至少一两天才能分出结果。
大将军心里吃惊——龙骑军没有明显落于下风,已是一种胜利。之前因寿王叛乱,叛军多出于龙骑军,老一批jīng锐都被流放到了楚地沦为奴隶,龙骑军番号在,人员都是新的。可看他们年轻稚嫩的面孔,剃的短短的青头皮,嗷嗷叫的整个jīng气神,却如láng似虎,并非软脚虾。
这些新丁,对战定王所属御前六军最jīng锐的捧日军,竟能悍不畏“死”打个旗鼓相当,颇有章法……这才几个月啊?
大家对楚王,对练兵领兵的北海郡王,对军制改革……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与评估。
……
沐慈没有回楚王府,留在了定王府,这是以自身为质,表示不会趁定王领兵的时候做任何小动作,让人放心的意思。
前方战报不断汇集过来,不论好坏消息,沐慈看过都面色如常。他只在两边定将领的时候,指定一名叫凤落的小将成为沐若松的副将,就再没有发出过其他命令。
完全放手,对沐若松极有信心。
沐慈昨夜在沐若松的chūn笋院睡得还安稳。牟渔和乐守轮值,没怎么入睡,不远的楚王府三千锦衣卫也是待命……即使定王府不敢威胁到沐慈的生命安全,他们也不会放松。
牟渔不会把沐慈的安危寄托在旁人的良心上。
战旗争夺战十分激烈。沐慈却似没被影响,依然按原有步调,气定神闲做自己该做的事,冥想,健体术……正准备用早膳,沐如栀来拜访,说方氏邀请他用膳。
方氏是寡妇,本该避嫌,可大幸风气开放,沐慈是她表弟,年纪相差太大,一起用个早膳并不用太避讳。
沐慈应邀去方氏的院子,牟渔依然紧紧跟随,乐守呆在外头。
方氏准备了很丰盛的早膳,见了沐慈,又看到牟渔这个年轻外男,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我问过二弟妹,她说这些是您喜欢吃的。”说完觉得语气有点讨好,气自己不争气,然后把一切归结为沐慈的长相实在太具有欺骗xing。
对这样一张漂亮jīng致,又脆弱可怜,比冰雪还白的小脸……她本该生气的,却只有心疼,生不出气。
“谢谢!”沐慈道。
方氏不太会说话,只邀两人入座用餐。
沐慈吃得少,很快放下筷子,方氏看没心没肺大口吃喝的牟渔,忍不住啰嗦沐慈:“你吃这么点怎么行?难怪瘦的可怜。”说完又想打自己的嘴。
沐慈从不拒绝关心,温和回话:“因我脾胃不是很好,宜少食多餐,晚一点会有加餐的。”
方氏看沐慈脾气温和,并不是传闻中的喜怒无常,翻脸无qíng,心里叹气……可惜是个王爷,不是公主,不,是公主也不行,都姓沐。
哎呀,自己在想什么?
早膳后,沐慈没走,坐等方氏说话。方氏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在见到沐慈后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沐慈对沐如栀说:“小妹妹,麻烦去招呼一下门口那位侍卫用餐。”
沐如栀知道这是要支开她,她起身,有礼貌地一福身:“您是我的王叔与表舅,我是您的侄女兼外甥女,不是小妹妹,您叫错了辈分,叫我阿栀就可以了。”然后走出门去了。
沐慈轻易看出这个小姑娘藏在袖子里的手臂在发抖,可她的脊背挺得很直。
王叔,表舅……这是小女孩的反击!尽管柔弱无力,可她实实在在表达了自己维护母亲、哥哥的立场。
方氏面部抽动一下,想露出客气的笑容,可到底不愿意,就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qíng,于是最终面无表qíng:“别见怪,孩子年纪还小。”
沐慈并不计较:“她没有说错,子韧有个好妹妹。”
方氏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沐慈却十分耐心,等方氏整理好思绪。他知道方氏的xing格,温柔腼腆甚至称得上懦弱胆小。
按理,方氏的母亲是静和大长公主,本该有宗室女的泼辣甚至骄横跋扈,可静和大长公主本身是个胆小腼腆的女子,年幼时躲在柜子里亲眼目睹大哥沐chūn被卫氏bī迫,自己仰头灌下毒药,吓破了胆,但凡有一点风chuī糙动就会颤抖哭泣。直到天授帝做了皇帝,她才说出当年之事,放下包袱。被天授帝呵护关爱多年,才稍好了些。
不过,静和的胆小却恰好保住了她和天授帝、寿王的xing命,否则当年卫氏难保不会斩糙除根,一切就都不同了。
静和嫁给宁远国公府世子方士仲,生唯一嫡女,闺名楚楚,xing子随母,绵软胆小。方楚楚后来嫁给贞世子,成为沐若松的母亲。
按道理,一个家族大宗的嫡长子是要继承家族的,称为“宗子”,其正妻为“宗妇”,必须坚qiáng勇敢,聪明玲珑,外jiāo内务都极厉害,才能顶起家族的责任,是兴旺之兆。
定王本该给自己文武双全,惊才艳绝的嫡长子贞世子娶个好“宗妇”才能让定王府兴旺。可天授帝横cha一脚,要把自己唯一的亲外甥女方楚楚嫁给贞世子,说这是他唯一同母妹的唯一嫡女,温柔善良,怕被人欺负了,看贞世子不错的,所以……
定王和天授帝两个好基友,看着关系好,其实明争暗斗一辈子。定王知道天授帝不光是要给外甥女找个好丈夫,更是要打压定王府。
因为贞世子的智慧,才能,堪称绝世,年轻一辈里他一个能把旁人都甩出几条街……天授帝的几个皇子攒一块儿都比不过一个贞世子。天授帝不好下手对付个小辈,只好给他个胆小软弱,扶不起又不能得罪的正妻。且方楚楚是皇帝的亲外甥女,会偏向他。
水桶能接多少水,是看最短的那根的。
定王心里再不乐意,却清楚这是不能推辞的,只能咬牙接受了方氏,并让贞世子善待方氏——男人不管在外头如何腥风血雨,被打落的牙齿只能往肚里咽,不能发泄到替你生儿育女的无辜女人头上。
就像当年,定王为获取天授帝信任,放弃与世族联姻的机会,选择了恩师的女儿钱氏,一个只会看话本,只会哭泣,一辈子生活在装满风花雪月的象牙塔的女子。
可定王扛下来了,他前院后院都照管起来,哪怕自己累死累活,也没有对钱王妃发过脾气,没有让妻子受过哪怕一丝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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