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世子知道自家妹子对谢宸妃的感qíng,也是把九皇子当做弟弟的。
王梓光也双手握住娘亲的手用力摇:“娘,娘……别哭,会好的。”
儿子的呼唤惊动了朝阳。朝阳怔怔看着儿子,再看看贤世子,然后又看向自己的父王。
朝阳看到她父王那双睿智冷静的眼睛,依然闪动冰冷的锋芒,脑子里一道光闪过……
“父王,您对宫里发生的事总是了如指掌,所以阿慈被欺负,您肯定一直知道,对不对?所以,这些年我总是没办法进宫去……”朝阳想起来,这几年她虽然照顾儿子不暇分身,但也有那么几次有空,打算入宫看看沐慈的,结果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绊住,无法成行,现在细细想来,许多次都是定王手笔。
这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可惜朝阳一直没有对疼爱自己的父王生出丝毫的怀疑。
定王很坦然点头:“是,我知道。的确是我阻止你入宫。”
因为定王一早就知道,太子不仅是nüè待,还对弟弟有那种龌蹉……定王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牵扯进这种肮脏事里。以女儿的个xing,一定会管到底,而为了冷宫一个血统不明的杂种去对上太子,明显不是划算买卖。
若因此事被记恨,将来太子登基……
“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阻止我进宫去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救他?”朝阳声声控诉。
“因为我要保护的人是你,我不能让你卷进宫里的是非当中,你已经陷得太深了。”定王说,“本来,今天你也不该去看长乐王的,竟然一点也不考虑会拖累家里吗?”
朝阳爆炸了,冲上去揪着父王的衣襟摇晃他:“说什么保护我,不过是为了摘gān净您自己,怕被我拖累罢了。明知道我心疼阿慈,竟然眼睁睁看着阿慈受苦……父王,为什么您这么冷血?”
定王无动于衷:“我冷血?朝阳,你是我女儿,你最没资格这样指责我。而他是我什么人?我有什么义务要保护他?真有趣,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幽禁,被自己的亲哥哥nüè待……他们哪个不是罪孽深重?我最多算个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宫里哪件事是我能够去‘拔刀’的?你倒来指责我?”
贤世子赶紧去把朝阳弄下来,抱在怀里安慰:“小妹,父王也有苦衷的,我们一大家子人呢,宫里的是非被牵连进去可不得了。”
朝阳明白,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这样的她还被沐慈温柔对待,她不配!
定王恨铁不成钢:“你今天狐假虎威,借着我的旗号站在那孩子身边摆出了姿态,现在倒来指责我的不是?朝阳,再怎样我也是你的父王,我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你!”
天下父母心,别人都可以指责定王冷血,唯独朝阳不能。
第40章太子不能留
贤世子两边灭火:“父王,妹妹心qíng激动是能理解的,您别这么说她了。”
定王叹口气,到底是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他缓和了语气,对朝阳说:“你看看你的样子。我就是怕你冲动,不管不顾去大闹,得罪了人很麻烦,但平白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更加愚蠢。你想想看,洛阳王也喜欢跑到冷宫去的,为什么三年了他也一次没去成,一直没人发现?”
朝阳看着定王。
定王说:“因为有人阻止洛阳王。哼,偏等着算计你,叫你做出头鸟告发太子,有人好坐享其成,不沾染是非呢。我偏不让!”
朝阳的脑子立即转过筋来:“你是说,阿慈能从冷宫出来,您也cha手了?”
“对,我帮忙的,我让人引着洛阳王去冷宫,发现太子正在……nüè待长乐王,他就直接上朝堂状告太子了。”定王道。
太子去冷宫的yīn谋,找不到证据,可最大嫌疑一定是洛阳王的生母谢贵妃。毕竟若朝阳知道沐慈受苦,一定会闹上一场,就可以利用冷宫的事让太子的品德出现污点,然后曝出更多不堪……洛阳王不用沾染污秽,就可直接可凭“长”字继承大统。
但是定王警觉,不让自己和女儿做人家手里的枪,才一直没让谢贵妃得逞。而且这两三年天授帝很少回皇宫,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揭穿机会——谢贵妃手段再高,能调动的力量还是有限,不比定王。
之前定王不动太子,是因为太子一直表现出对定王的善意。定王也觉得太子懦弱好拿捏,不愿意为了个庶出皇子去动这个被天授帝教养长大的唯一嫡子。
而现在定王揭穿太子,却不是出于好心,可怜沐慈这个冷宫皇子,即使他心里清楚这孩子必定是天授帝的亲生子,可又不是自己的儿子,犯不着没事找事。
根本原因,还是太子自己作死。
也许是天授帝身体越来越差,太子就越来越得意,得意就容易忘形。一次醉酒,太子竟然向心腹吐露,说登基后必定收走定王兵权,让他全家不得好死,以偿他堂堂太子,这么多年还要在定王跟前做低伏小的恶气。
作为天授帝的好基友,伴君三十年都没有被天授帝打压下去的实权王爷,手中一支牢牢掌控“御前六军”这个大幸最qiáng大的十二万禁军的王爷,定王绝对聪明,能力也绝对qiáng大,他能调动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皇宫基本没什么事能瞒过定王,东宫也在宫内,自然就让定王听到了风声。
翅膀还没硬就想着跳悬崖,定王就毫不客气成全了太子,一把将他直接推了下去。
本来定王的计划,是洛阳王与太子两败俱伤,然后他从中观察,对胜算更大的一个伸出橄榄枝。有拥立之功,不论是洛阳王还是太子,他就足可以拿捏,能让他安安稳稳继续做定王,保一家人富贵绵延。
却不想冷宫出来的九皇子太妖孽,竟然懂得审时度势,更dòng悉人心,只凭三言两语,在朝堂上演了一出大戏,给天授帝心中种下猜忌,父子离心。
太子更是自己作大死,一堆小尾巴,最终让天授帝狠心断臂。
要知道,天授帝是父,但在父之上,他还是一个合格的“君”,一个儿子的分量,怎么也重不过他的江山社稷。
后继有人,是每个上位者在最后时光里的祈愿。不仅是天授帝,定王也是如此,只是他看着胖胖的,成天乐呵呵的贤世子,又看看女儿,眉头紧蹙,刚想继续教育几句,却看贤世子拼命摇头暗示。
最终定王心疼女儿占了上风,缓和语气,宽慰道:“不用再担心,九皇子被封为长乐王,皇兄又明旨申饬了太子不仁不孝,又软禁皇后,还整治了郑通在内的几个太子系的文武大臣,说明太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圣心。所以,长乐王在宫里暂时是安全的,至少在你皇伯父还活着的时候,会保护好他。”
朝阳摇头:“难说,你是没看沐慈那xing子……冷宫里没人教导他,他说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的,能噎死个人。今天皇伯父还动气,想杀他。”
“杀他?不至于啊……”定王问,“是他嘴上这么说说,还是你看出来的?”
定王教过自家孩子,天授帝想杀人的时候会做个小动作——右手的拇指会下意识搓动食指中指。
朝阳想一想,摇头:“没看出来。”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动作。
“那就不用担心,你皇伯父并非真起了杀心。”定王清楚,不管天授帝嘴上怎么厉害,至少潜意识里,天授帝没做那小动作就是不想杀的。
朝阳松口气,心里盘算要把这个天授帝的一些小习惯,小禁忌告诉一下沐慈。
定王看女儿就知道她想什么,道:“我劝你多看多听,少说少做,你皇伯父生xing多疑,必定派了人盯着重华宫,你想陪伴长乐王就去陪,谈天说地都行,只是千万别做什么小动作,不然累人累己。”
“可是,父王,”朝阳认真,诚恳地请求着,“阿慈在宫里太危险了,我知道你在宫里有……能不能告诉我几个人,我想帮帮他。”
定王:“……”合着刚才的话白劝了?定王有些气闷,怏怏不乐道,“你放心,就算没任何人帮长乐王,他也死不了。”语气很笃定,这是一种qiáng者与qiáng者之间的莫名感应。
朝阳拧眉。
定王冷笑:“朝阳,你以为你嘴里的‘阿慈’还是当年那个甜甜叫你‘姐姐’的单纯小娃娃吗?你们都别小看了他,他刚出冷宫,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就能一步一步bī得皇兄厌弃太子,醒来之后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却做了不少,小事不计,有两件事做得叫我都觉佩服。”
说到关键处,定王竟然清了一下嗓子,端起茶碗来喝茶……
大家:“……”
见所有人都目露探究盯着他,朝阳也要bào走,定王才继续说:“一是他凭着自己娇弱漂亮的外表,不知怎么勾得牟渔心软,差点犯错,却又能当机立断与牟渔划清界限,不触动天授帝的底线;二是他要了三年邸报,借口看不懂,倒有本事叫你皇伯父亲自读邸报给他听。遇到不懂的还敢当面问,叫人生不出疑心。”
这些事,定王都知道。
贤世子对宫里宫外一些弯弯绕的东西看得不少。立即明白长乐王果然厉害,手段高明——牟渔那个人十年来作为天授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面冷手狠心更黑,软硬不吃百毒不侵,对皇帝死忠到底,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又是个孤儿,没有把柄可拿捏,功名利禄亦无法撼动他。长乐王刚出冷宫就让牟渔心软,可见手段高明。
长乐王更聪明,知道从邸报中获取信息,迅速熟悉宫内外的环境,特别是政治环境;更使手段让皇帝都肯替他读邸报,心思更灵透,不私下做小动作,而是有疑问光明正大问天授帝,反而让人放心。
这少年在冷宫蹉跎十六年实在可惜,否则早不知道宫里是谁的一片天了。
定王看儿子已经明白了,女儿却因为与长乐王有旧,不够客观,决定直接点拨,道:“朝阳,你皇伯父向我开口,央我让你时常入宫去陪伴长乐王,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如少说少做,多看看……看看长乐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他是否需要你的帮助。既然我们已经撇不清脱gān系,我们家也不再见容于太子,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了,倒和长乐王有共同目标——太子是不能留了。”
贤世子看朝阳还抿着嘴生气,抢先说:“父王,其实这样也好,太子从前看着忠厚,如今看来是内心藏jian,行事更和疯子无异,就算我们没得罪他,在他手下过日子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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