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孩子都明白。”定王赞赏地看向王梓光,在世子的肩上拍一掌。
贤世子嘿嘿讪笑:“我就随口问问。”
定王抛出自己的猜测:“我认为洛阳王机会最大,他现在只是被禁足在府中,但没有进一步斥责贬爵的旨意,应该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反省一下动心思利用兄弟,打压兄弟的过失,若说完全失去圣心还不至于。”
定王心道:留给天授帝的时日也无多,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而且还有另一个佐证。定王看向朝阳:“你知道为什么谢贵妃会告诉你九皇子的事吗?”
“不清楚。”朝阳知道谢贵妃故意告诉她九弟的事,固然是因为这事没什么好隐瞒,她迟早要知道,但亲口和她说也不会出于纯粹的好心。
定王道:“她知道你一定会去闯重华宫,而我最疼你,这是bī着我和她统一阵线,与太子对立。”
“她不怕惹恼你?”朝阳拧眉。
“不怕,谢贵妃的亲弟弟,青阳候谢逊对皇兄透了联姻的意思,说是看中了我们家的嫡长孙。”
朝阳疑惑:“看中阿松?他家独子才九岁,孙女没出生,难道要把女儿许过来?”
定王点头:“嫡出四女。”
贤世子嗤笑:“好算计,能同我们家拉上关系,叫谢贵妃洛阳王都得到助力,又得了实惠——我们家的嫡长孙的分量可不轻,人也优秀,差点辈分算什么,反正贵族从来不讲究这个。”
的确,辈分这种东西,在贵族世家乃至皇家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君不见有几个皇帝还直接娶自家亲外甥女做皇后的么?
定王道:“不得不说谢贵妃和谢逊聪明,这是一个很好的试探借口。谢家与其说是看中阿松,想要联姻,不如说是借由这事试探皇兄的意思。若皇兄不同意,不过是给女儿挑女婿,算不得什么大事,不会有罪。若是同意,代表皇兄是倾向于选择洛阳王的,才会默许谢家与我们家搭上关系,让洛阳王得到我们这一助力。”
谢家的这任家主谢逊,谢贵妃都算是聪明有眼色的人,在这风口làng尖,竟然用儿女婚事来探天授帝的底。
“皇伯父应该能想到这一层,居然同意,那这意思是……”贤世子问。
“是属意洛阳王的。以前他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避免‘五王之乱’再度发生,皇兄一直刻意打压其他皇子。这会儿太子不堪大用,皇兄才发现打压太过,三皇子势单力薄,有点拿不出手。”
王梓光听到这里,秒懂:这是给儿子拉qiáng力外援的意思了。
相较于政治平衡,朝阳更关心大侄子婚事,问:“父王应了没有?”
定王无所谓道:“这婚事挺好,为什么不应?谢家四娘可是天京第一美人,谢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也不错。”
不过定王并不因这个原因应下,他心里更想得深一层,天授帝与他之间看似信任无间,却相互不是没有防备,“天家无父子”,更没什么兄弟qíng谊。天授帝这么多年一直试图找他的错处,解他兵权,可到底一是没可信的人掌兵,二是他也不是软柿子,天授帝不好做太过分,免得把他bī急了,做点什么不太好的事。
天授帝默许他与谢家联姻,也是为了安抚,让他不要在关键时刻捣乱,站错队。更为了给洛阳王造势,因为以他定王之势,站在洛阳王背后,足以让废太子到扶植新太子的这段空白时期,不会产生太大风波。
而天授帝也认定,定王会同意。因为新君崛起,定王需要一个‘拥立之功’来保子孙平安。
合则两利的事,为什么不答应?
不过就算种种迹象表明,天授帝在考虑更换继承人,但毕竟太子没有被正式废除,洛阳王还在禁足——这种禁足,只怕还是天授帝敲打大家,让大家不要着急站队。
——让谁继位,将天下权柄jiāo给谁,只有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定王道:“朝阳入宫好好陪陪长乐王,少说少做,有些事是你皇伯父该考虑的,你就算有心也使不上多大力气,反让他有个私营结党的罪名白遭忌惮。”
朝阳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应下了。
定王又吩咐贤世子:“联姻的事既然应了,就认真cao办起来,毕竟是阿松一辈子的大事。他只有个寡母,不好jiāo际,你和你媳妇多担待,多和谢家人走动走动,了解一下谢四娘品xing。至于洛阳王,反正皇兄还能支撑几年,慢慢看吧,不着急。”
他犯不着急着去给洛阳王鞍前马后,而是制定了未来三个月的方向和策略——静观其变,顺势而为。
贤世子应下了。
一次密谈,让王梓光受益匪浅。
千万不要小看土著们,他们玩yīn谋诡计,争权夺利,是从小就浸yín其中,智计百般的。没看一个简单的联姻,都能牵扯出背后这么多的意思来?他这个纯良社会长大的小白兔,还是乖乖装个聪慧小孩吧。
王梓光决定,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发扬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优良品质,认真学习古代各种文化知识,阶级斗争知识,及yīn谋阳谋的各种用途和方法。
以期在古代保命,如果可以,顺便活得风生水起。
握拳!
加油!
第42章丞相老师
上任才半个月的代理丞相王又伦回想起自己前半生,只觉得有一半真实,一半又像做梦。
他幼年失去父亲,靠寡母帮人洗衣fèng补,辛苦供养读书,在科举试中一朝得中探花。他却并没有留在朝堂,而是自请外放,从一个小县丞做起,一路做到一方知州、知府……又因政绩突出,回到天京中枢,当了户部侍郎。
没几年原工部尚书告老,他升任权工部尚书。因屯田、水利政绩突出,没到一年就去掉了“权”字转正,又做了两三年尚书,就升级为二品参知政事。
坐火箭一样的升职速度,纵观整个大幸,只他一人而已。
最近他又走了狗屎运,原右丞相被贬谪,卢太师这个左丞相又称病,他升为权知丞相事,就成为了丞相,朝堂上实质xing的第一大臣了。
他才四十多岁,是大幸朝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时常被人拍马为王少相。不是没有人眼红他,可谁都知道,他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如此升职,不过是皇帝喜欢他……的妻子。
恶意的人,总是怀着恶意的揣测。
王又伦也听过风声,说他飞快升职,又坐上相位,是因为他有个极其漂亮的妻子,与皇帝最心爱的谢宸妃是亲姐妹。谢宸妃故去后,皇帝看到容貌肖似心上人的王夫人,爱屋及乌……私下的传言更不堪的也有,不知道他“被戴”了几顶绿帽子。
反正当今天授帝,又不是没做过“夺臣之妻”这种出格的事,业务熟练,不是第一次了。
王又伦出身寒微,从小遍尝人间冷暖,人qíng世故早看的通透,并不在意这些流言。他确实有个好妻子,与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生儿育女,cao持家务,值得尊敬。并没有与天授帝有任何不堪。
但无可否认,这次升职,只怕和他的妻子与刚出冷宫的九皇子脱不开关系。
王又伦想的不错,天授帝正为了保护九皇子,增添几道护身符,看中他是九皇子的亲姨父,为人也不错,才破格提升他做了丞相。
沐慈出冷宫已经半个月了,天授帝每天都要崔院使上jiāo的脉案,知道九郎身体好些了。崔院使再三保证沐慈头部和身上的伤已经好转,虽因为元气大伤身体十分孱弱,但下地走走,看报读书这样的事还是能做的。
最主要,是经过崔院使不懈的治疗,沐慈自身的积极配合,“嘘嘘”之类也能够稍微控制一下了,定时提醒他去净房的话,就不会便溺在身上,chuáng单上……
这是很大的进步啊。
天授帝很高兴,沐慈不会在人前失礼,不会当众出丑,就意味着可以读书了。所以天授帝在朝会后留下了王又伦,派给他一个差事——每日朝会后,入宫教长乐王读书一个时辰。
皇子的老师有固定的,也有不固定的,经常由朝臣客串一把,这种友qíng客串虽然没有加班补贴,但做得好有赏赐,且是最有投资潜力的一个兼职工作。
理论上,只要是皇子,都有继承大位的资格,只是机会大小而已。如果你和某位皇子的关系好,而最终运气好押对宝,那么将来就是X太师、X太傅,飞huáng腾达也不远了。
好比卢太师,他虽出身陇西卢氏,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靠努力科举得中,因没有背景没有人提携,只做了个小小的翰林编修,被指定为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天授帝的经史老师。当时五皇子风头被他的惊才艳绝的同父同母大哥沐chūn盖过,基本是皇宫小透明,又不是嫡出,并没有任何投资的价值。
但卢太师并不介意,很认真耐心教导五皇子。
后来风云变幻,五皇子变成皇太弟,继位成为天授帝,卢太师这个做了十几年翰林编修的小官,就一路坐火箭升职成了太师,三十年伴驾,简在帝心,地位一直是超然的。
当然,机遇越大,风险也大,如果押错了……
冢中枯骨,不提也罢。
如今天授帝身体已经显露颓败之兆,时间不多了。长乐王是年纪最小的皇子,才十六岁,上头好几个兄长,于大位基本是无缘的,也不具备投资价值。
但王又伦不是为了政治投资才答应教长乐王的——他是为了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老妻谢氏。
老妻四十多岁,都做了祖母的人了,还会时常对着一支亲妹妹谢宸妃送的发簪落泪,在听闻九皇子离开冷宫的那一天起,已经对着烛光,连着几夜赶制了两双软底鞋,熬得眼睛都红了。
经过天授帝的首肯,那两双鞋,已经被他揣在了怀里,准备送给长乐王。
……
重华宫的南侧门热闹非凡。
因重华宫刚好在前殿与后宫中间的位置,王又伦要避着皇帝的后宫走,只能在内侍总管卫终的带领下,挑了一条前殿直往重华宫南侧门的偏道走。
又因内库的位置就在前殿的南部,所以从内库往重华宫搬东西,走南侧门最近。王又伦就刚好遇上了一条长长的,搬着无数箱笼进重华宫的内侍队伍。
值钱的珍宝,流水似的往重华宫抬。
王又伦想:传言长乐王一出冷宫,就深得帝心,并不是空xué来风。
也许是箱子太重的关系,一个內宦不小心跌倒,导致箱子倾倒,撞在了后面的箱子上。两只箱子里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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