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_吾心大悦【完结+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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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老太医拼命挣扎。

  “陛下!”牟渔上前,小声劝道,“杀死他就无法追查幕后主使!”

  天授帝在直冲天际的怒火中寻到一点理智,一拍龙案,指着提议滴血认亲,被揭穿后瘫软在地明显也有问题的内侍:“将他一并带下去,严刑拷问,追查到底!”

  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包了天!!

  牟渔摆手,让人把吓得晕厥的内侍也带了下去。

  群臣都缩着脖子,在大殿内竟然看见这一出赤果果的针对九皇子的yīn谋,看到皇帝被人玩弄在鼓掌……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好在九皇子机敏。不过大家看向沐慈的眼光变得奇怪——这少年怎么察觉有异的?

  诈的?

  还是有所察觉?

  不管哪种,总之真是太过聪明了!一句话就避免了自己的泼天大祸。

  沐慈并无半丝得色,神qíng平静到可怕,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更显得高深莫测……其实,光凭这份淡定和沉稳,这小皇子就不是常人。

  滴血认亲继续进行,有这个cha曲,九皇子的身份其实可以确认——不是皇子还搞鬼gān嘛呢?太医仔细验过的一碗不敢添加任何东西的清水,滴入两滴血液……

  其实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滴血认亲”,任何人的血液都能想溶。结果自然对沐慈有利。

  天授帝看着两滴鲜血溶在一起,紧密不分,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在眼前被证实……他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攥紧,感觉到窒息般的疼痛,痛到无法呼吸,只能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亲生孩子。

  “陛下,切勿激动!”心腹内侍上前劝诫,用宁神的药油急救,免得皇帝因为太激动而有个好歹。

  “儿子……你是我的儿子……”天授帝喃喃,死死盯着沐慈——你真是我的儿子,我的小九郎。

  天授帝终于体会死刑犯等待宣判的滋味,他在等待他的小九郎发难,责问他:为什么要误解母亲?为什么忽视我?为什么要将我囚禁在冷宫?为什么十六年来没来看过我一眼?

  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为什么?

  让我遭受那样的屈rǔ?

  可是,少年没有任何一丝表qíng变化,漂亮的眼中依然是绝对零度的洪荒冷漠。

  沐慈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幼小的孩子曾经问过,恨过。到底有多大的恶意,才会把一个无辜的孩子丢在冷宫不闻不问。恶shòu来临,bī得他无处可逃……三年炼狱,痛不yù生,求救无门。

  无数次,在yīn暗的地狱里,原主都会问!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是,十六年,没人给那无辜的孩子一个答案。

  沐慈一直知道答案!

  权势的角力,内心的yīn暗,贪婪的yù念……

  是有人利用这个皇帝的多疑刚愎,yīn谋陷害,换来了怀疑和十几年不闻不问的绝对冷漠。

  追根溯源,也是因为这过分的美丽。

  自古红颜多薄命。

  这不是一句谎话,太美了,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会变成了一种原罪,勾起人们心底罪恶的yù念,让人沉沦。

  可是,知道答案又怎样?过去的一切已经发生,无法改变。需要答案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

  一切都太晚了……

  生命消逝,还需要谁的忏悔?

  再说,

  忏悔?有用吗?

  沐慈,生来就不为掉进尘土里的糖果而惋惜,不会为已经过去的一切làng费jīng力,他从不回头,从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只知道,自己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沐慈淡定吩咐:“让无关的人都离开!”

  天授帝下意识点头,宣布退朝。

  群臣脚都站不住了,凭借极qiáng的意志力才没有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跌坐在地……大家抛弃曾经的敌视,文武互相搀扶着,对皇帝行礼告退,没有一刻的心qíng是如此虔诚。

  百官离去,都会再看一眼九皇子,目中含义莫名。却无人停留,cháo水般退出了这个让他们几乎九死一生的大殿,默然守序地从崇政殿侧门走出。

  内衣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众人却顾不得寒冷,飞快融入了遮天蔽日的雨幕中,几乎落荒而逃。

  唯有众王与宰执留下,心腹内侍卫终和御林军大统领牟渔也留了下来。

  牟渔面罩寒霜,利眸冰冷一一扫过退场其他内侍与御林军,记住这些人的形貌。这些人感觉到了锋冷的杀气,冷汗涔涔,知道意思——大统领记住了他们,但凡在外听到一丝风声,他们都别想活命。

  留下的还有两个高品太医,防备天授帝因qíng绪激动而出事。

  崇政殿大门,紧紧关闭,“砰”地一声沉闷的回音,在空dàng的大殿内激撞,让人心跳漏了一拍。

  天授帝这才撑着龙案起身,上半身倾出,急道:“赶紧!给九郎换上gān衣,太医给九郎诊治,别冻坏了!!”

  一脸关心儿子的慈父神qíng。

  卫终取gān衣要给沐慈披上,詹院使更是一脸紧张下了御阶。太子不知为何再次着急,要靠近沐慈,却依旧被洛阳王拦住。

  “你给孤滚开!”太子直接对洛阳王动了手。

  洛阳王被揍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背后的沐慈,却只能怒目而视,不敢对太子动手。

  “放肆!”天授帝一声bào喝,制止了太子,并bào喝道,“孽畜,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去冷宫做了些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太子苍白辩解,扭头怒瞪沐慈,见沐慈不允许卫终靠近,悄悄松口气。

  洛阳王正在做低伏小,拿着gān衣耐心劝解:“换上吧?跟我去侧殿换……不换?披着也行,太冷了,你脸都冻白了。”洛阳王qíng急之下抓着沐慈的手,发现沐慈下意识缩了一下。他目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低落道,“你是怪三哥这几年没去看你吗?我……开府出宫后不常回来……”

  沐慈决然将手抽了回来,拉扯之间,洛阳王眼尖发现沐慈微微散开的衣襟下有一片青色的淤痕迹,顾不得别的,赶紧上前扯开沐慈的衣襟……

  “天那……天那……”这一瞬间,洛阳王见到沐慈胸口青青紫紫许多伤痕,伸出手却不敢碰触,虎目含泪,哽咽难言。

  “走开!”沐慈断然推开洛阳王,理好衣襟。

  “因为这样,你才不肯换衣服吗?”洛阳王心痛如绞,以为小小的沐慈为了维护小小的自尊才不肯更衣,露出伤痕。他想要把这些伤告诉天授帝,可……九弟那么倔qiáng,湿衣都不肯换也要隐瞒……如果揭开,要bī死他的!

  洛阳王进退维谷,怔怔只知道流泪。

  天授帝什么没见过,看着qíng形已经有了猜测,对沐慈这样倔qiáng也颇为头痛,赶紧问:“所以……三郎说的事,是真的?”

  所有人提起了心,等待沐慈反应。

  沐慈波澜不惊问:“什么事?”

  天授帝:“他说太子……他……”他忽然问不出口,那些话连说出来都觉得肮脏,更让人痛心!!

  卢太师、楮丞相、杨太尉、三个参政,枢密使和副使等被称为宰执的几个大臣相视苦笑。今天,这件事qíng若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天地震dàng,政局不稳,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五名王爷想到的更多,不仅是时局。

  太子若真的不堪,一贯忠厚的洛阳王又亮出了爪子,九皇子被皇帝承认,必得更多补偿,再看九皇子这通身的气势,连皇帝都镇得住……局势很复杂啊!也许,应该把自己的筹码拿回来,考虑考虑应该如何重新下注了。

  但他们并没有开口,仍然老僧入定。

  今天的事不需要他们对此发表看法。而判决之锤,永远掌握在皇帝手中,这毕竟,是皇帝的家丑。

  卢太师六十八了,发须全白,一把年纪要经受如此折磨,心里打算马上告老,看能不能保得晚节。可如今的境况,容不得他往后缩,只好再次开口。

  卢太师嘴巴张合几次,难以出口,最终,挣扎着,才说:“陛下请您来,是因为洛阳王殿下状告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在冷宫……在冷宫对您行那不轨……不轨之事……这个……”

  话没说完,这个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老臣,看着九皇子黑白分明,透亮却深邃的眼睛,一张老脸羞愤红透,再说不下去。

  而且,让一个受害的孩子自陈那种事……其实也是二次伤害!

  太痛心了!

  沐慈的视线,淡淡扫过太子沐恩。这个三十多岁的太子,是皇帝嫡长子,身穿代表品级的四爪金蟒的淡金王服,一张国字脸,方头大耳狭长眼睛,是大臣最喜爱的忠厚稳重相貌。

  此刻太子双目锐利,直直刺向九皇子,狠戾非常,警告意味甚浓。

  沐慈没有半丝畏惧,迎向太子yīn鸷的目光,用毫无起伏的平静语调说:“不轨之事?何必说得那么含蓄?他罔顾我的意愿,撕掉我的衣服,刺穿我的身体……那种痛苦,连灵魂都能撕成碎片……这叫‘不轨’?”

  “你胡说八道!”太子bào喝,yīn寒冷语从齿fèng里蹦出,“谁蛊惑了你,让你不惜这样诬陷我?”

  “嗯,对你来说,的确是胡言,因为你一直称其为……‘宠幸’?”

  “够了!”天授帝一声bào喝,再听不下去!

  少年用空白的表qíng,漠然的语调说出的话……宰执只觉得天地翻覆,三观破碎,他们信重的太子,国家未来的继承人……竟然这样禽shòu不如!

  五王却连眼皮都没抬起来。

  没有谁,比得上这群站在权力顶点博弈还能保全自身的王爷们,更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太子?你还要怎么辩驳?”天授帝冷声质问。

  太子镇定一笑,道:“父皇,儿臣的确去过冷宫,不过只是误打误撞进入,见到这少年,不免好奇询问几句他的来历。谁知这少年太过桀骜,儿臣又得知他……不,是误以为他是……所以……”太子想了想,跪下来,gān脆承认,“儿臣的确打伤了他,可并没有行那禽shòubào行……您清楚我没有龙阳之好,至于某些人为何言之凿凿……儿臣实在纳闷。希望父皇明察秋毫,不要被有心人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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