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我已经救不了虎子了,放过她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单调简单的起落,暗色的血顺着他额前的污发淌下。
透过那一撮撮血混着泥发,褚景然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泪流满面的脸,还有那双满蕴绝望与痛苦的眸,那是来自一个最普通的丈夫卑微的祈求,那是来自一个最普通父亲悲切的绝望。
而不远那双隐藏在巷口后的眸,是来自一个母亲对骨肉将死,无能为力的痛楚,与眼睁睁看着丈夫死去的悲恸。
将手中方才从士兵手上拿到的半斤粟米放于手中,褚景然环视四周所有人,道:“这是半斤粟米,这粟米是皇上从千里之遥的皇城,为沙裕城的百姓与坚守在此的将士带来的。”
视线缓缓下移到汉子身上,褚景然突然躬身,将手中的布袋递于跪在地上哆嗦个不停,紧紧盯在他身上汉子的手上,轻声道:“也是为你孩子带来的。”
话落的那个瞬间,四周士兵若被推翻的骨牌般,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的全部跪下,伴随着终于回过神汉子,抱着那小袋比命还重要的粟米于怀中的嚎啕大哭,充斥着真挚与澎湃的几字响彻整个沙裕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当事人墨九君在听闻这响彻天际的口号那刻,原本阴沉若深海的眸似雨后放晴的天般,一点点明朗,直至彻底恢复往昔。
抬眼看着不远前方白衣之人的背影,回想方才一幕,墨九君将所有的惊艳压抑心间,在心底,他轻轻咀嚼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境尘。
正文 109.皇上,请您自重12
一场风波过后, 褚景然很快就知晓了他无数次扑捉到的愧疚情绪为何种。
事情还要从月前说起, 在守城将军死后, 副领兵率士兵退守沙裕城, 于卫临国的最后一道防御线上拼死坚守, 可因围城之困, 导致战报无法及时传传递到圣,守城士兵遇到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粮草。
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迎敌,如何反抗,如何坚守到援军来境, 而就在副领兵一筹莫展,已经打算着节食所有士兵的用饭时,忽的某天清晨,于都群府门前, 它们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粮草。
千斤的粮食,堆满了整个都群府的大门,由各种不一样的粮食组成,它们有黍米, 有谷粒,有苞谷, 有红薯, 甚至不有才从地里刨出来, 还染着湿泥的土豆。
在上有着一封信, 看了那并不长的一封信后,副领兵却是当场抱着信件嚎啕大哭。
你们所有人都是我沙裕城的英雄,保护着我们这些老弱妇儒,我们打不了仗,出不了力,我们感觉很惭愧,听说作为英雄的你们上战场都吃不饱,故我们将家里的粮食,地里的粮食都刨了出来,所有粮食,献给作为英雄你们。
这些粮食正是沙裕城中所有百姓每家每户本是留着过冬,勒紧裤腰带,集体凑出来的,所有士兵都含着泪咽下了这份情。
城中百姓与士兵都以为援兵能及时到来,可是所有人都失算了。
没有援兵。
死人的信号,就像是一场无声的瘟疫,极速蔓延到整个沙裕城中,因为哪怕他们所有人团结一心贡献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至始至终也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被抛弃了。
无形的瘟疫,如饕餮般蚕食着所有的人思想,人们开始绝望,自私,甚至抢夺。
活下来,可能就是他们最后惟一的本能与念头。
听完这番话,俩人久久不能平静,墨九君挥退伍长后,堂间有很长的一段空白无声期,直到良久,墨九君终的还是将心底的那个疑问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他要的是粮食?而不是其它?”
沉默了一息,褚景然轻声道:“眼睛。”
墨九君反射性的抬眼,正好对上了对方侧眼看来的那双眸,褚景然张着淡若薄水的唇,轻声道:“人可以用肢体用动作用语言隐藏任何真实情感,但除了眼睛,那是通向心灵的窗户,通过那里,我们能看到很多东西,包括最……真实的内心。”
520号:这个逼装的我给99,多一分怕你骄傲。
不远那双眸,清幽若水,透若潭底。
就在这安静的过份的此境,不远墨九君忽的靠近了两分,看着对面这双清冷若冰的眼睛,勾唇道:“朕发现,朕的国师愈来愈聪明了。”
自己的完整的倒影清晰的呈现在男人深邃的眸中,那感觉就像是被禁于他的眸眼之中,察觉到人眸底流露出的侵略十足的色彩,褚景然睫毛微敛。
“为臣者,自当为皇上分忧。”
夕阳开始落幕,自雕花枢而进,一束正好落在了面前人的脸上,视线中,他长长的睫毛在夕阳落幕的此刻闪着橘色的光,轻薄的阴影洒落如玉的眼睑,张合的淡若水的唇也似带着不明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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