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心头一凛,那首阳山修仙六诀,正是左慈曾传予她的,总纲便是:“自然造化,浑然一体,死生由天。”
月英笑道:“既动了执念,想必也离死不远,这世上越是怕死,便越是早死,甄姑娘现回头还来得及……”
钟会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微微抬头,见到一架纸飞鸢从月英与甄宓头顶掠过,空中一个滑翔,进了左慈所居住的别院。
甄宓喘息不定,心旌神荡,竟是在月英笑语中动摇了心智,她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凝起真气,挥手扬鞭,朝黄月英狠狠抽去,怒喝道:“何处来的泼贱,姑奶奶教你知道厉害!!”
黄月英斥道:“好胆!”
旋一拂袍袖,袖内神兵闪现万丈青光,带着呼呼风声飞向甄宓!
阿斗躺在冰冷的地上,院外喊杀声不断,烈火映红了近半边天幕。他悠悠醒转,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紧接着识趣地再闭上,继续装死。
这个时候,小流氓绝对明白夹紧菊花做人的道理,不可硬来。
左慈眯起眼,道:“人间天子,怎这副窝囊德行?”
阿斗想了想,见瞒不过,只得把眼睁开,却不去看左慈双眼,在吕布脸上扫来扫去。过了一会,赔笑道:“老爷爷,我错了。”
“……”
左慈道:“没了赵子龙护驾,此刻便乖巧了。”他抬起满是污垢的尖指甲,指向躺在地上的阿斗,吕布便走上前去。
左慈以朱笔在一张黄纸上绘着什么。
吕布俯身,阿斗抬头与他对视,期望从他的眼神中寻到什么暗示。
然而他没有,吕布的目光冰冷而陌生,他修长的手指十分冰凉,触到阿斗的手背,令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这才是真正的吕布,阿斗明白了。
那个往昔高大的,英朗的,温柔的侍卫,唤荆沉戟。
荆沉戟的灵魂是阿斗赋予的,然而在这一夜,沉戟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面前毫无感情的温侯——吕奉先。
阿斗茫然看着吕布的大手牵起自己的手掌。
接着,吕布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阿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左慈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大哭,抬眼望向阿斗,颇有点意外。
阿斗被吕布扇了一耳光,再次醒转,脸色白得如纸,咬破了嘴唇,却竭力把疯狂的大喊压抑在心里。
左慈冷冷道:“滋味如何?你倒是硬气。”
阿斗苦忍着泪,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颤抖着搂向吕布的脖颈,道:“哑……哑巴,醒……”
他的手还未触到吕布,咽喉便一紧,全身重量压在脖上,两脚离地,被吕布提了起来,掼在左慈案前的地上。
吕布又在阿斗身上踹了一脚,阿斗登时蜷成一团,仰头艰难地大口喘息。
左慈看了阿斗一会,道:“你亦是华佗传人,我且问你,混元长生丹,有何药效?若有半句虚言,再折你手指一根。”
阿斗握着受伤的左手,侧躺于地,喘了一会,断断续续道:“你……他妈的,你赢不了,死老头。”
左慈勃然大怒,道:“把他——”
阿斗道:“我说!!长生不老。”
左慈沙哑着声音道:“除此以外?”
阿斗颤声道:“吃完,身子会虚弱两三天。”
左慈冷冷道:“这我知道,东皇钟血何处寻得?”
阿斗摇了摇头,左慈沙声道:“动手。”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指又被断了一根,痛彻心扉的精神上的刺激,令他彻底昏了过去。
“我真他妈的……不……知……道。”阿斗第三次醒转,猛然喘了几声,抱着吕布的脚,“哑巴,快醒醒……我不怪你……”
左慈嘶声道:“你倒是硬气。”
“我……”阿斗嘴唇动了动,额上满是汗水,瞬间他被吕布狠狠踢到一旁,撞在左慈木案前。
吕布化作一道疾影横掠出去,在厅门处一拳击出!
赵云险之又险地侧过身,单掌拍于吕布手腕,借力使力,拖得他撞上墙壁,轰的一声巨响,房墙垮了半面!
左慈抽出案上签筒中的一根竹签,点在阿斗脖上。
赵云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抱拳道:“请仙师放了子龙徒儿,子龙束手就缚,一命换一命便是。”
左慈嗤道:“一命换一命?”
吕布被摔在一片瓦砾中,此刻翻身挣出,无声无息地一拳,狠狠击在赵云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赵云俯身摇摇晃晃地迈了一步,吐出一口鲜血,抬眼望向左慈,道:“正是。”
阿斗终于忍不住哭腔,歇斯底里地大嚷道:“我说!别打我师父!”
“混元长生丹能固颜!能长生!能年轻!不怕百毒!别打!求你了!仙师!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皇帝就是你了!别打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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