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蛰意外之余,有点疑惑:“轰动什么?怎么就轰动了?”
难不成起了什么纠纷?
“嗨呀!”周海棠一拍大腿道,“我妈做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宿舍跟小吃街就隔一道墙,现在整幢宿舍里都绕着香,他们闻着味道去的!”
“……”
林惊蛰回忆了一下周妈妈的手艺,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周海棠描述的场景。
梧桐大学西门,新生宿舍后头,有一条经营许久约定俗成的小吃街,隐藏在社区外围的居民楼下。从街头到街尾,这里几乎可以找到全国各地的美食:杂粮煎饼、炸油饼、烤肉串、肠粉、炸酱面、灌肠儿、臭豆腐……卖的都是些物美价廉的小吃。
梧桐大学的几个食堂味道都一般,离宿舍楼又远,因此学生们有时候更愿意在这里解决伙食,地理位置之便利可见一斑。
第一次摆摊,周妈妈显然没有准备完全,林惊蛰从接电话到赶过来前后只不过一个来钟头的时间,她摊位上就已经空了,只剩下残留着一点点余料的锅碗和一群排队没买到东西失望而归的学生。
她和几个专程来帮她的中年女人累得双眼发直,坐在三轮车的横杆上发呆,手上抱着的大饼干盒子里全是零碎的散票。
周母震惊了,她和金姐她们将三轮车蹬来这里才不过两个小时!
她卖的就是那天获得一致称赞的肉炖粉条,因为是第一天出摊,又担心会引起丈夫的注意,她连菜都是躲在住一楼的金姐家里做的,用两个大锅炖了满满一铝盆的粉条。几个女人相互帮手将盆搬到了三轮车后头燃着火的煤球炉上,盖了个竹质的盖子,一路蔫着火候蹬到了梧桐大学这边。
车前头她们扯了块硬纸板当招牌,金姐用毛笔在上头端正地写了——“肉炖粉,一份八毛。”
周母刚开始还觉得这个价格贵得太离谱了,谁知在路口就被几个乘凉喝茶的大爷拦下卖出了好几份。
三轮车蹬到到学校,粉条路上就卖掉了三分之一,温火让铝锅一直保持沸腾状态,内里的食材被熬煮到恰到好处,粉条粘糯到微微融化,几乎几乎没有汤汁,又胶又稠,浓郁的香气根本难以被锅盖掩住。
周母本来是打算卖完之后给儿子的寝室送去一些的,谁知道梧桐大学的学生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手上就一直在机械地重复几个步骤——卷油纸、舀粉条、插竹签、收钱。
直至忙完之后,她才突然想起,忘记给儿子留吃的了!
回家后她抱着那一盒子钱细细地抚平细细地数,一块两块一毛两毛的毛票分门别类,摞起了厚厚的一沓!
足足八十七块二!!
八十七块二!!
她在菜市场买的原材料总共才十四块二!
足足七十三块的利润,一天……不,几个小时就赚了回来?!
对市场经济毫无了解的周妈妈在决定出摊之前坚定的决心之下还掩埋着些许对未知的惶恐和不确定,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比钱更直白更直观了,这几叠散碎的钞票给她柔弱心灵打下了强悍的根基!
晚上,去火车站看票的周父回到家后,她前所未有硬气了一把,点亮灯等候在客厅,将这几叠钱直接甩在了丈夫的面前。
为了周海棠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在郦云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人,失去工作后,“还债”就成为了一个莫大的难题。周家夫妇都是本性纯善的人,即便入不敷出也不愿意拖别人的欠款,为了还账,下岗后周父好长一段时间辗转难眠。
这一晚周父没有睡觉,他靠在楼道里看着月色抽了一晚上的烟,抽得满眼血丝声音沙哑。
第二天早晨,周母去菜场卖回了比前一天多的材料,踏进家门,就听到了一阵锅碗碰撞的脆响声。
她停下脚步,提着东西看向屋里。
厨房,周父挽着袖子正在清洗出摊用的大铝盆,他神情憔悴,嘴上叼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时不时吸上一口。
缭绕的烟雾后头,他眯着眼睛朝门外扫了一眼,见是妻子,中年男人可靠的脸上并未多出什么表情,只是说话时嘴唇上的烟尾微微抖动:“肉拿来吧,我洗。”
周母仍可窥见年轻时娟秀模样的面孔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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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大学小吃街上来了一家特别好吃的摊位!
这个消息连林惊蛰寝室里的人都知道了。
白白胖胖的吕小江是正经吃货,没课时就忙着在燕市四处转悠找好吃的,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后慕名去了趟梧桐大学,回来后跟舍友们毫不吝啬称赞:“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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