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搅屎棍,她已经一个个清清楚楚记住了,有他们倒霉的一天!
她有些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哥哥再撒撒娇,灵堂的晚辈当中却朝此步来了一道身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肖驰便贴上了林惊蛰的后背。
林惊蛰回首,肖驰道:“我妈让我过来叫你们,还有沈阿姨林叔叔,一会儿两家人一起吃个午饭。”
林惊蛰的注意力立刻从妹妹身上被拉开了,跟着肖驰便走。
沈甜甜长长地叹了口气,已然放弃和这个护食的“嫂子”沟通,生怕对方打开包直接把那一盒子墨镜首饰砸自己脸上。
她无奈也跟随了上去。
肖驰在喧闹声中,回首看了寂寥的供桌一眼,为那张黑白照片里多年不曾如此微笑过的老人无声念了一首地藏经。
阿弥陀佛。
第八十章
祁凯的后背被推了一把, 踉跄几步, 身旁看守他的壮年男人面容阴鸷, 用英语催促他:“走快点!”
他不敢与对方对视,看向走在旁边的史南星,史南星没什么反应, 只是机械地迈步。对方蓬头垢面、神情憔悴,祁凯心知,恐怕自己当下也是这个样子。
他们被沙蓬的人连夜掳到了帆船上, 而后辗转了无数交通工具, 甚至被绑起丢进后备箱里。刚才他们从最原始的一辆牛车下来,终于开始步行, 想必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这里的气候非常潮湿闷热,与同月份的燕市气候天差地别。树荫遮天, 绿植遍地,宛若原始森林, 泥土和植物混合发酵的腐臭气钻进鼻子里,沙蓬走在前头,在用听不懂的语言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交谈,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绝望和强烈的迷茫攥紧了祁凯的心。
牛车上沙蓬和同行的那帮人拿到了枪。倘若他们走在燕市街头,一定会被得知消息的民警迅速摁倒在地,但在这里,他们却能无所顾忌地将枪挂在肩上,上膛, 装填子弹,同时大声说笑。开公司和做走私时接触到的客户群都是衣香鬓影、灯红酒绿,祁凯从没有来过这样混乱的地方,荒诞得仿佛脱离了人类世界的秩序。
他们绕进一条小道,走了许久,拐过一道弯后,面前豁然开朗。
前方终于可以看出人类活动居住的痕迹,茂密的山林被开拓成了村落和耕地。
漫山遍野的鲜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却美得宛如梦境。
鼻端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祁凯怔怔地望着远处的种满鲜花的山头,心中为这出乎预料的美景而震撼着,前方的沙蓬此时转回头来,笑盈盈地开口:“我们到了。”
祁凯看见有孩子在前方追打,美丽的花田里也隐约可见成人的身影,他们似乎是在玩耍或者劳作,树影中穿杂着清丽的竹屋,和国内普通村寨没什么不同。祁凯被这场景短暂地安抚了一会儿,但下一秒,便被走近后看到的场景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原地。
花田里方才他远远看见的“村民”的背影转了过来,满脸骇人的伤疤!
她或者他的面容已经辨不出性别了,手也缺了一只,像是被什么利器齐肩斩断了,可怖的伤疤赤裸裸地袒露在那里。对方脖子上挂了一个大竹篓,正在花田里忙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祁凯看不清ta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浓的死气。他们这一行人逐渐走近,对方也不曾抬头多看一眼,恍若一只上紧了发条的机器。
祁凯被对方渗人的模样吓得转开眼睛,但随即便惊愕地发现,花田里其余侍弄植株的“农户”,居然全都肢体不全!
他们衣着褴褛,伤疤纵横身上的每一处皮肤,活动时毫无灵魂,犹如行尸走肉,聚集成群,像在拍一部3D版的恐怖片,十分渗人。
押送他们的人似乎被祁凯脸上的惊恐取悦了,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说笑起来。
祁凯剧烈颤抖着,片刻后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让他不愿深想的问题——
“他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他们啊?”沙蓬吐掉嘴里在嚼的草杆,和颜悦色地回答,“就是以前生活在这里的农民。”
“他们的身体……是天生的吗?”
沙蓬慢吞吞地装填弹夹,闻言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着走远了。
祁凯没有等到回答,但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如遭雷劈,魂不附体。
远处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也跑近了,小炮弹似的一群,六七岁最多不过十岁的年纪。他们同样衣不蔽体,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天真的面孔却总有不知道哪里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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