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祁凯终于意识到了。
孩子们像是哪里起了争执,一个扑倒了另一个,这是寻常的矛盾,大院的孩子小时候也是要打的,但当下,处于下风的那个孩子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闪亮的短刀,朝上方那个女孩刺去!
祁凯下意识大喝了一声,让沙蓬也跟着看了过去,沙蓬皱着眉高声说了几句什么,两个孩子和周围一群兴奋的小伙伴悻悻分开,朝这里走来。
沙蓬指了指祁凯和史南星,跟领头的两个孩子说了句什么,随后笑眯眯地朝祁凯和史南星道:“好好休息。”
祁凯浑浑噩噩地看着他离开,宛如置身一处不可思议的梦境,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不合逻辑:两个大人被一群孩子押送进竹楼却不敢逃脱,而那个领头的女孩,小鹌鹑似的瘦弱,最多上一二年级的年纪,手中却正在熟练把玩从刚才那群大人手中接过的枪。
行走中他仍能嗅到如影随形的花香,转过头,怔怔地望着身后漫山的花田。花丛中人影穿梭,竹楼幢幢,孩童嬉闹,恍若世外桃源。
不。
这里分明是人间炼狱。
史南星沉默地缩在屋角,祁凯则坐在门口,竹楼下有两个人看守他们。
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之后,祁凯开口:“那些小孩……”
史南星知道他又在想有的没的了,烦躁地耙耙头发:“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杀人比你利索。”
祁凯知道对方先前来过这几次,他怔怔地问:“这是沙蓬他们的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小就让他们接触……”
“你是不是傻逼?”史南星闻言直接出声打断,“刚才田里那些农民见着了么?怎么可能是沙蓬他们的孩子,亲生的他们能给喂烟土?”
“喂烟土……?”
史南星嗤笑:“要不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那么听话?”
看守的人上来,应当是带了沙蓬的命令,指着史南星招招手,将他带走了。
留下祁凯一个人待在简陋的竹屋里,他像是被抽干了魂,突然间呕吐的欲望排山倒海而来,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几乎要吐出自己的内脏。
竹楼屋外走道的缝隙,他对上了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方才押送他们那领头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小小的身板,圆圆的眼睛,站在底下抬头看他,像一只好奇的小鸡。
祁凯与她漫长地对视,随即那孩子微微皱起眉头,毫无预兆地倒下。
她开始翻滚嚎叫,仿佛置身在地狱般的痛苦里,祁凯被吓得浑身一颤,随即意识到,对方这是毒瘾犯了。
祁凯剧烈地颤抖起来,从躯体到内脏像是被人浸入了滚烫的油锅。
远处嬉闹的孩子们一窝蜂也跑来,方才和那女孩打架的男孩满脸的兴奋,指着女孩大叫了几声,随即一拥而上,却不提供帮助,只是一起抢对方刚才从大人那得到的枪。
女孩当然不愿意,拼命抵抗。
小男孩被踹了一脚,他直起身来,满脸的不高兴,又一次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祁凯被刀身狰狞的光芒闪到眼睛,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拖着自己一双软成面条的腿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在守卫的呵斥声中,抽出那女孩抱在怀里的枪朝男孩丢去。
男孩心满意足地拿着战利品,带着伙伴们离开了。
祁凯不知所措地去按那个小女孩的身体,那女孩痛苦至极,在身上抓挠,用头撞地,撞出满脸的鲜血。
祁凯痛哭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他手忙脚乱地抽出皮带捆住对方的身体,然后抓到一根树干什么的,塞进对方的嘴里,以防止对方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名看守的守卫骂骂咧咧地过来,一脚踹开祁凯,然后把自己的烟斗拿给女孩抽了几口。
抽搐的身体逐渐平静,像死去一般瘫在那里。
祁凯维持着被踢开的姿势,跪倒在地,额头抵着泥土,哭得几乎没了声音——
“对不起……”
***
傍晚,史南星终于回来,脸色脸色阴沉。
祁凯虚脱般躺在屋里,看着他在屋里坐下,好歹打起了一些精神:“沙蓬找你?”
“沙蓬的老大。”史南星朝屋外警惕地看了一眼,突然扑过来朝祁凯低声道,“我们得找机会逃走。”
祁凯愣愣地躺在那看着他。
“你记住,他们说的任何话都不要相信,沙蓬一定会告诉你他们只是想要钱,让家里给他们送钱之后就让我们回去。”史南星嗤笑了一声,“其实他根本不打算让我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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