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浩然觉得很压抑很如鲠在喉也是很正常的,一方面是他的身体,精疲力竭,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欲望,总有种没达到顶点但是也没有脚踏实地的忽忽悠悠,他在这样纠缠的心情中渡过了雨季的第一天,结果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的时候浩然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他昨天明明是在生金鬃偷奸耍滑的气,为什么最后就变成了欲求不满的忿忿不平?!
只是再怎么生气,纪浩然到底不可能因为金鬃白底黑地没有提前准备越雨季的食物,就真的不给他们吃东西,所以到了最后,浩然只能退了一步,允许金鬃他们去撕扯腌肉,但是这样的消极对抗放任自流也没有持续两天,腌肉太咸了,几天之后浩然不得不开始给金鬃他们做一日三餐,他跟自己说这绝对不是妥协,他只是心疼儿子,肉肉被咸得嘴唇都白了的样子太可怜了,作为一个好的饲主,这么干很失职。
雨一直下,没有间歇不曾停顿,山洞外再次成为瀑布的天下,天空好像漏了个洞,那些仿佛从异次元来的海量液体不间歇的倾泻下来,浩然心里又踏实又慌张。
踏实的是,他相信金鬃不会傻了吧唧的不知道雨期结束时间,所以山洞里储存的食物一定够支持他们渡过这段日子;可是在绝大多数时间之外,纪浩然也不能避免的偶尔悲观一小会:如果金鬃真的傻了吧唧了,那可怎么办?雨什么时候会停?食物能坚持多久,最要命的是,浩然发现欧迪开始长身体了,这个雨季才开始十来天,欧迪已经长了差不多小半头的身高,站起来已经超过了浩然的腰,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浩然强烈的悲愤着,他发现这小子的食量已经快赶上两个肉肉了,而且好像还有大肆增长的趋势。
这种担忧,在雨季持续了四十天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因为纪浩然在早饭之后发现,欧迪的身高,彻底跟肉肉持平了,他在这四十天里,暴涨出了两米五的身高,三米的身长,腰围腿围颈围之类的更是无法计算,而最要命的是,他自己的食量,赶得上金鬃白底黑地肉肉四个捆在一起。
雨季之前满坑满谷的食物,如今只剩了短短一排架子,就是这样的消耗速度,也还是因为纪浩然看不过眼而开始煮熟食节省下来相当一部分,不然,他们此时恐怕已经断炊了。
老话说山中无甲子,上一个雨季纪浩然倒是真有些认同这句话,他都没怎么觉得烦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一晃眼得过去了,可是这一次,纪浩然就坐不住钓鱼台了。不知道是不是雨季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导致人心上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缘故,随着雨一天一天一直一直下,纪浩然就越来越烦躁不安,闲没事总会自觉不自觉的绕到挂肉的木头架子跟前,把还剩下的口粮扒拉来翻过去的看,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的嘀嘀咕咕:“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了吧?这都下一个半月了,你看你看,就剩这么点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个“你看你看”的“你”,自然就是跟在他身边的金鬃,不过不管浩然怎么抱怨,金鬃从来不会回他一个正眼,好像脾气好得不得了的样子。等到浩然数完了那为数不多的存粮,回到兽皮地铺上坐着发呆的时候,才会出其不意一爪子掀翻人,压下去干上一炮。
到了那种时候,虽然金鬃能很节制的爽一次就撤,但是在一旁看到红眼的白底黑地却也不会那么老实的只看着不吃上一餐。不过也只有在这样车轮战之后,纪浩然才能感受到一点山中无甲子的真谛,因为到了那种时候,纪浩然必然会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两眼一闭就是一天两天甚或三天得一觉睡到站。
日子过到这种糜烂程度,纪浩然那日复一日的壁上刻字自然是坚持不住了,然而他一觉睡过去的,就是自己也不知道那正字那三横两竖刻得断断续续,某天纪浩然一觉起来眯瞪着眼走到山壁前,刚刚捡起画墙的石子,便叫白底一爪子打落在地,纪浩然还迷糊着,自然而然的低头去捡,谁知道手臂刚刚抬起来,白底又是一尾巴抽上来,接连两次被捣乱,纪浩然当场清醒过来,这才看清石壁上居然比他上次刻的笔画多了两笔在上面。
这一惊真真是非同小可,纪浩然整个人都被白底唬住了,续黑地会烧火做饭之后,如今又多了白底自学成才,纪浩然觉得自己整个脑门都是黑压压的线,绵密如同山洞外的雨丝,无有断绝,无有穷尽。
在纪浩然为发现白底的自学成才而惊讶,进而看金鬃都多了三分景仰的时候,雨季毫无预兆的结束了,就跟它来临时一样突然。与上次一样,瓢泼大雨毫无预兆说停就停,但是因为山崖上倾泻下来的洪水,所以这个变化并不明显。还是浩然从刻在涵洞里的石壁上发现正字与上一个雨季的个数差不多了,时时刻刻留意外面的雨声,才在雨停的当天及时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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