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_玖拾陆【完结】(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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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大郎蹲在院子里,一脸忐忑。

  叶嬷嬷催道:“大郎,我也好,你妹妹也好,都是乡君跟前当差的,把乡君的事qíng办砸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现在也别琢磨来琢磨去了,就给我个实话,那人牙子你从哪儿找来的?怎么就那么不堪用呢!”

  袁大郎苦着一张脸,道:“妈妈,我也不说虚的,让我找人牙子,我哪儿认得什么做瘦马生意的人牙子?那个岳七,是、是从清涧那儿问来的,清涧说这人手上有些瘦马,让我去寻他。”

  “清涧?以前四爷身边的?”叶嬷嬷奇道。

  袁大郎连连点头:“是啊,就因为他伺候四爷,我妹妹又跟着乡君,我才和他稍稍熟悉一些。”

  叶嬷嬷还想多问,袁大郎一头雾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好作罢,转身去找清涧。

  清涧也被问得莫名其妙:“那个人牙子岳七?妈妈,我都一年多没见过他了。前回办完了事儿,我就不与他往来了,免得叫人看见。”

  “你办的是什么事儿?”叶嬷嬷追问。

  清涧办的自然是让岳七找个有夫之妇送给熊察的事儿,只是这一桩不能到处张扬,他摸着鼻子笑了笑。

  叶嬷嬷急得要命,扬手在清涧后背一拍:“总归是二房的事儿,乡君难道还能给你们捅出去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你瞒我有什么好瞒的。”

  “妈妈去了平阳侯府,脾气越发厉害了。”清涧嘀咕了一声,到底没有再瞒,附耳与叶嬷嬷说了。

  叶嬷嬷听完,只觉得脑海里噼里啪啦地炸了pào仗,没再管清涧,摇摇晃晃回了平阳侯府。

  临珂见叶嬷嬷回来,赶紧过来,扶住了她:“妈妈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叶嬷嬷抬手一拍脑门子,喃道:“咱们定远侯府里,侯夫人是五月末生的允哥儿吧?奶娘是六月初进府的?”

  “是啊,”临珂点头,“前次您回府里看望家里人,回来时不还跟我说这事儿吗?说稀奇了,三个奶娘都瞧不上,最后选了个和离归家的……”

  “这么一算,岂不就是一个月多一点吗?”叶嬷嬷脚下发软,颤声道,“你说,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第626章 破绽(求月票)

  临珂听得稀里糊涂的,奇道:“这事儿怎么还和允哥儿的奶娘有了牵连?妈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嬷嬷两腿打颤,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们去乡君跟前说,临珂啊,我要是在这里跟你说一遍,我等下都没胆子再去乡君跟前说一遍了。”

  临珂见状,也只好扶着叶嬷嬷到了内室里。

  穆连慧在看书,鬼怪志异,对于两人的到来,她连头都没有抬。

  “乡君,里头的关系,奴婢大抵摸清楚了。”叶嬷嬷颤声道。

  穆连慧闻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斜斜扫了叶嬷嬷一眼:“说吧。”

  叶嬷嬷不敢看穆连慧,闷头道:“给姑爷送瘦马,这事儿是袁大郎出面做的,经手的人牙子叫岳七。

  袁大郎原本也不认得这一行的人手,说是从清涧那儿听来的。

  清涧在去年寻过岳七,把一个有夫之妇送给了商贾熊察,那个熊察,是从前四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垂露的丈夫。

  清明后没多久,垂露和离了,等夫人生了允哥儿,之前准备的奶娘都没用上,四太太就举荐了垂露做了允哥儿的奶娘。”

  穆连慧是个聪明的,叶嬷嬷说了这么一番,其中的关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她瞪大着眼睛,冷冷笑道:“你是说,我父亲故意把垂露送去了允哥儿那里?为了成事儿,她把垂露的婚事都搅huáng了?”

  叶嬷嬷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似是这么回事儿……

  乡君,正好是六月初,那之后没多久,岳七就失踪了,奴婢觉得,兴许是……”

  “不用你觉得!”穆连慧重重拍了拍桌子,“岳七肯定在阿潇手上,只可能是阿潇。”

  若是穆元谋过河拆桥,想让岳七永远闭嘴,在垂露和离的时候就已经下手了,断断不会拖到六月才动手。

  而杜云萝知道前世今生所有事qíng,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垂露,即便是陆氏举荐的,也会心存疑虑,让穆连潇去查垂露和离的真相。

  一旦穆连潇动手,还会对付不了一个人牙子?

  只是,谁也不清楚,穆连慧竟然也用过岳七。

  穆连潇的人扣下了岳七,穆连慧这里就出了岔子了。

  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穆连慧气得胸口不住起伏,要不是还努力克制着,榻子上的引枕薄毯都要一股脑儿地被她砸到地上去。

  “一而再、再而三来坏我的事儿!”穆连慧咬牙切齿,“我早说过了,不求他们拉我一把,只求着他们莫要再给我添事端!这下好了,莫名其妙又坏了我的局!”

  穆连慧越想越生气,蹭的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突然就猛得停住了脚步。

  “你说这事儿是父亲让清涧做的?你确定是父亲,不是母亲假借父亲的名义?”穆连慧沉声问叶嬷嬷。

  叶嬷嬷连连摇头:“乡君怎么会想到问这事儿?清涧这几年是跟着老爷的,太太在后院里,哪里还能顾得上清涧呀。”

  “不像……”穆连慧低声道,复又凝眉沉思,“这事qíng不像是父亲会做的。”

  破绽实在太大了。

  垂露是陆氏调教出来的,怎么会轻易就被二房收买。

  穆元谋让垂露做事,随时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况且,岳七那里,穆元谋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压封口,这是把自己生生置在危险之中。

  只要有心查证,想理清楚,并不困难。

  这与做事轻易不留痕迹,一直徐徐图之的穆元谋的风格相去甚远,让穆连慧难以相信,她的父亲,竟然会犯这等错误。

  犯了也就犯了,百密总有一疏,二房如今局势远不如从前,穆元谋焦急之下犯错,也不无可能。

  只是,偏偏又连累到穆连慧了。

  一想到这里,穆连慧就恨不能回定远侯府里去大闹一场。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若真的那样做了,归家才是真的无望了。

  她要归家,她要自由,她要走一条相对最容易的路,而不是像那匹愚不可及的瘦马一样,以为能蒙混出城,远走他乡。

  银子能解决很多事qíng,银子也会招来更多的事qíng。

  穆连慧深吸了一口气,她要等,要忍。

  “事已至此,别的都不用说了,留心好胭脂胡同,看看会闹成什么样吧。”

  此话一出,临珂和叶嬷嬷都长长松了一口气,穆连慧不追究最好,要是追究起来,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夏日里的天暗得迟。

  穆连潇从茶楼下来,云栖恭谨候在外头。

  “爷,午后南城门口出了一件事儿。”云栖压着声儿与穆连潇道,“有个女人拿着假户想出城,被拦住了。”

  穆连潇眉头一挑。

  云栖与京城守备的关系倒也不错,有这么一桩大笑话,自然是传到了他这里。

  那假户做得其实能乱真,若忙起来,粗粗看一眼,也就让人混出去了,可偏偏那女人运气不好,叫守备给认出来了。

  她是瘦马婉黛,不是户籍上的那个妇人。

  与她同行的男子也一并被扣下。

  “正是姚八爷养的瘦马,听说是岳七不见了,她生出胆子来要跟那男子私奔,结果守城的与姚八爷相熟,见过那婉黛,就不放人了。那两人一并被姚八爷的人带走了。”云栖道,“这事儿在城门守卫那儿被当成了笑话。”

  “带回哪儿了?”穆连潇问了一声。

  “胭脂胡同,原就养在那儿。”云栖答道。

  穆连潇颔首。

  瘦马出逃,原本就是丢人的事qíng了,若真的走脱了,姚八再气再恼,估摸着也就是私底下查一查,或是去找所谓的中间人,但人牙子岳七,他是寻不到了的。

  而现在,这事qíng让城门守卫都知道了,不用多久,肯定也传遍了守备司,姚八的脸丢大了。

  勋贵出身,颜面扫地,姚八此刻心中愤怒,云栖拿脚趾头都想得到。

  “爷,要不要盯着胭脂胡同?”云栖正建议,身后传来匆匆马蹄声,他身形敏捷,与穆连潇一道往路边又靠了靠。

  一辆马车从街上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有小贩吃了一脸的灰,对着那停也不停的马车破口大骂。

  云栖赶紧抹了一把脸:“爷,那车是……”

  穆连潇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眼力过人的,那是兴安伯府的马车。

  云栖低声道:“爷,再往前头不远就是胭脂糊涂了,奴才跟上去看看,您早些回府吧,夫人和哥儿们还候着您呢。”

  第627章 破布

  马车飞一样地入了胭脂胡同,停在了深处的一个小宅子外头。

  那座小宅的院门紧紧关着,里头安静极了,似是没有人在家。

  车帘子一把掀开,车把式还未来得及摆好脚踏子,车上的人就跳了下来。

  那人正是晋环。

  她铁青着一张脸,走到门边,没有抬手敲门,反而是扬起一脚重重踹在门板上。

  哐的一声。

  听得身后的婆子和车把式都唬了一跳。

  这脚要多疼啊……

  婆子三两步上来,赔笑着道:“奶奶,您、您悠着点,当心您的脚,就真么一扇破门,不值得……”

  “那你踢?”晋环怎么会不知道脚痛,她的脚痛得都麻了,只靠着胸中的一口气才站稳了,闻言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你把这破门踢开?”

  婆子吞了口唾沫,就算真是扇破门,她也踢不开的,何况还是油亮簇新的呢……

  刚才晋环那一脚下去,除了一个浅浅的鞋印留在红漆上,什么都没留下,那门纹丝不动。

  “奴婢、奴婢哪成呐……”婆子gān巴巴笑了笑,“奶奶,里头许是没人……”

  晋环啐了一口:“没人?那狐媚子想私逃,还把八爷一并带跑了?”

  婆子说不出话来了。

  晋环气不打一处来,想再踹一脚,可惜脚上实在没力气,只好叉着腰大喊:“姚八!把门打开!这会儿知道要脸要皮了?我的脸皮在哪儿,你想过没有?既然你不给我脸,大家都别过日子了,我今儿个就把整条胡同喊破了!我还要去东大街上喊,让别人知道你姚八是个什么货色!连养个外室都当了乌guī王八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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