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间,许氏还没有开口,那头聂秋染却是站了起来,直直朝这边走了过来,崔薇喝了两口杯中的果茶,那头杯子就已经被聂秋染夺了过去,自己喝了一口,崔薇一见他拿了自己的杯子就喝,当着别人的面也如此亲密,顿时脸色就烫了起来,还没有开口说话,聂秋染就已经斥道:“已经冷了的水你也喝,晚些时候又要说不舒服了!”虽然是斥责的话,但语气里却透着关切与亲昵,又语气严厉的让人重新送了果茶上来。
那头许氏虽然有些见不得聂秋染这做派,认为如此太失礼数,但聂秋染举此从容优雅,似是端了崔薇的水杯喝天经地义一般,让人不敢说他,更何况这还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许氏虽然不以为然,但并未开口,那后头崔敬平也跟了过来,站在聂秋染身边,也跟着叮嘱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让崔薇不要贪图凉快,一旁的秦淑玉一听到崔敬平的话,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那头秦淮却是笑道:“聂兄对嫂子果然有qíng有义。”那头秦淑玉眼中也跟着露出向往之色来,崔薇脸庞有些发红,一边就站起了身道:“三哥,咱们刚刚才说起你呢。”
秦淑玉也接了一句:“真没想到崔三哥还有做点心的手艺。”那头秦淮也有些吃惊,许氏看到女儿抢着说话,心中微有不快,而崔敬平已经笑了起来:“不过是做几样糕点,当初秦公子对我们帮助颇多,等下我去做一些饼gān等物,秦公子带回去吃就是。”秦淮自然是欢喜的答应了下来,而许氏心中则是对他有些瞧不上,在许氏看来,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纵然不是习文练武,也要多少做出些事业来,一天到晚的往厨房里钻,也实有些不像话。
只是她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并不表示出来,决定自己这回带了女儿回去,再不准她出来,秦淑玉这回进京是来说亲的,容不得出半点儿的差错,如今秦淑玉明显对崔家那小子生出好奇之心,许氏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如何不晓得一旦女孩儿家心里留了印记,往后有可能魔怔的,她纵然是不能将女儿嫁入王公贵族之家,可至少也不能嫁得太差,否则不如就等她在定洲寻户人家,至少自己还能瞧得见。
许氏心里的各种念头一一闪过,脸上却仍是带着笑意,那头秦淑玉并未察觉到母亲的异状,反倒是一听崔敬平要做东西,顿时有些惊喜的站起了身来:“崔三哥要做饼gān蛋糕吗?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还想学学呢,我娘总说我不会做吃食,以后会遭,嫌弃的。”她说到后来时,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微有些羞红,一边声音就低了下来,头垂了下去,下巴险些都要搁在挺拨的胸脯上。
少女的声音清脆似铃声一般,崔敬平听得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到小姑娘一副害羞的样子,顿时也觉得耳根发烫,他年纪大了,虽然平日里嘴甜也会哄人,不过越长大跟同龄的小姑娘距离就越远,这几年除了卖东西时与同龄的丫头们打招呼买东西之外,还没有过与陌生姑娘单独说话的经历,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那头许氏脸色便已经有些严厉了起来:
“玉儿!不要胡闹!”许氏语气有些急促,脸色严肃,表qíng难看。秦淑玉脸上原本带着羞红的笑意,一听到许氏这话,顿时就愣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氏身上,许氏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太妥当,说得太急切了些,像是在教训女儿一般,纵然是她真不想女儿跟别人有什么瓜葛,不过这会儿在别人家里也不好表现出来,许氏整了整心qíng,勉qiáng挤出一丝笑意来:“乖玉儿,听娘的话,这饼gān与做蛋糕等都是聂夫人自己独门的秘方,那是要卖银子的,怎么能由你看了去?你不要胡闹了,那是聂夫人赖以生存的本事,快快听话吧。”许氏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起自己带女儿过来的主意了,本意是想与崔薇jiāo好,趁机与罗玄打上jiāo道,有了罗玄,谁料这一来许氏隐隐感觉到自己恐怕是做了一件傻事,顿时急着便想要走。
那头崔薇一听到许氏这话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聂秋染眼神冰冷,没有说话,那头秦淮又是着急又是有些尴尬,他跟聂秋染乃是年少时便盯jiāo的好友,并不想因为些许小事而破坏了自己与聂秋染之间的兄弟qíng谊,而许氏这话说得却极为得罪人,什么叫崔薇赖以维生的本事,就像是在小瞧人家一般,若要说以前这话原也没说错,但现在聂秋染中了贡士,往后出仕已经是可以料想之中的,而他又与如今太子正宠幸的罗玄乃是亲戚,只要聂秋染殿试表现不会差到哪儿去,恐怕往后受罗玄关照,不一定会有自己家差,许氏这样说就有些过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隔阂
“母亲,我与聂兄也不是外人,这不过是嫂子闲暇时无聊做的一些小玩意儿,妹妹不过是瞧一回,又有何不可?”秦淮一面来打圆场,一面又看了许氏一眼。场中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许氏心中恼怒这个儿子只知兄弟之qíng,却瞧不出自己妹子的异样,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勉qiáng答应了下来,秦淑玉原本受许氏喝斥眼中盈盈yù滴的眼泪,顿时收了个一gān二净,一边抹了把眼睛,一边吸着鼻子笑了起来,又冲崔薇福了一礼,这才高兴道:“聂嫂嫂,你放心,我只瞧瞧,我绝不会偷学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崔薇点了点头,她根本不怕被秦淑玉学了过去,要学这些东西,光是试东西的比例与份量,掌握到其中的度崔敬平就不是一两天能学得会的,尤其一些奶油等都是由她调好的,崔敬平虽然会烤饼gān,便奶油他却学了几年都不大会,调出来的奶油不是浓稠了,便是清得不像话,就是混得刚刚好了,可总也要缺些味儿,奶油是做蛋糕最主要的东西,没有这个,再好的底子也要差上一个味儿。
秦淑玉见她相信自己了,不由一边笑得更加灿烂,看着崔敬平,眼里透出央求之意来。崔敬平瞧她这样子,不由笑了笑,回头便冲崔薇道:“那妹妹,我去厨房了。”
“去吧,里面东西都是现成的,你只管做就是。”崔薇一边说到这儿,一边又指了自己身边的丫头让她带着崔敬平过去,那头许氏虽然不方便阻拦女儿了,但心中却有些不大痛快,瞪了身边两个婆子一眼,一边才勉qiáng笑道:“玉儿。我让身边的于嬷嬷和古嬷嬷陪你去,你乖乖的,不要调皮。”秦淑玉也没想其它,连连点头,一边迫不及待的用眼睛催着崔敬平朝厨房去了。
等他们一走,崔薇也有些乏了,刚刚许氏无意中透出来的傲气令她有些不大想再陪许氏说话,但做为主人,身边又没有其它人招呼着,当然不好意思扔了客人一个人溜了。便只有硬着头皮坐着,而刚刚还面面俱到的许氏不知道是不是真担忧自己的女儿,也没了心思说话。亭子中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也不知坐了多久,那头聂秋染过来让人给她换过几次果茶了,不远处秦淑玉才领了人,身边崔敬平端了盘子陪着一块儿过来了。
看到女儿出来,许氏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崔薇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这模样,心中也有些不舒服,自己家三哥又不是讨不到媳妇儿,也没有要与秦家攀高枝的心,许氏却表现得这般。她多少有些不快,那头秦淑玉却是凑了身子在崔敬平手里端着的盘子上捡了一块饼gān吃了,许氏顿时面色铁青。
因着这一件小事。许氏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女儿一向听话,虽然xing格有些活泼,不过该懂的规矩还知道,如今竟然会在男人手上端着的盘子里捡东西吃。许氏顿时有些不淡定了,连午饭也没吃。便带着秦淑玉告辞回去了,这母女俩要走,秦淮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只得也跟着告辞,崔敬平两兄弟却是要在这边吃午饭的,几人索xing就让人将饭菜摆到了湖心亭上,崔薇一边端着碗,一边抬头看了崔敬平一眼,想了想开口道:“三哥,你年纪不小了,总也要成家的,我聂大哥再过几天就要放榜了,如今小石头也在京中,你若是有看中意的,不如也留意一下吧。”
只要挑个身家清白的,又温柔体贴的,也比回头杨氏给选的要好得多。
一旁崔敬怀正端了碗吃饭,一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崔敬平一眼,见他脸庞通红,连耳根子都有些烫了起来,不由嘿嘿笑出了声,谁料那头崔薇又看着他道:“大哥不如也留在京中,与三哥做个伴儿,虽说现在王氏自个儿回家去了,不过崔佑祖年纪还小呢。”一切都由身份地位说话,本来出嫁的妹子是没那资格再管娘家的事qíng,可谁有银子谁的地位高些,自然便有说话权,崔敬怀又一向老实,听到崔薇这话也没觉得不对劲儿,嘴里嗫嗫便不敢答声了。
崔薇仔细打量了崔敬平的脸色一眼,见他只是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并不像是对秦淑玉有什么好感的样子,顿时心中也一块石头落了地。许氏为人如此伶俐,身份又高,崔敬平要是对秦淑玉有什么心思,恐怕要吃不少苦头且不见得能如意,他自己没那个想法也免得往后徒增悲伤。
不知是不是那日因为许氏的态度,秦淮也没了消息,五月十八号放榜之时,聂秋染被皇上钦点头名状元!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崔敬平两兄弟简直快要乐得发疯了!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打赏了送喜讯守来的人,又将人给送走了,崔敬平两兄弟又张罗着在府门前开始挂起了鞭pào来,四周看热闹的人将府中围得水泄不通!崔敬怀与崔敬平两人已经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屋里崔薇倒还是颇为冷静,开始张罗着让下人们抬了几筐铜钱出来,发起了赏钱。聂秋染在她耳边说过他要中状元,给自己以后好日子过的事儿,不知怎么的,崔薇对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心里早已经有了底,猜着他恐怕真能中状元了,等到确定了状元真是他时,崔薇也不显得如何吃惊意外。
而聂秋染更是冷静,不过是将上辈子走过的路重新再走一次而已,实在是连半丝成就感也无,上辈子苦读几十年,重生之后回来又不是真将书本给落下,好歹当初为官多年,见识心境早已经与当初不同,若是这样考科举还拿不到状元,当真是枉费了他重活一次。
崔敬平两兄弟相互看着傻笑了半天,见这两夫妻都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崔敬平顿时笑不出来了:“聂大哥,妹妹,你们怎么不高兴?”
“哪里不高兴了?”崔薇有些莫名其妙,又指着眼前让人一筐筐抬出去的银子,一边道:“不是正让人发赏钱,大家都沾沾喜气么?”
崔敬平看她还一副有些吃惊的样子,顿时有些无语,这两夫妻像是早已经料到会中状元一般,根本没有丝毫意外的感觉,反倒是显得自己跟傻了似的白笑半天,崔敬平跟着收了笑不说话了,而崔敬怀则是心疼起这一筐筐抬出去的铜钱来,若是以前便是看到这样几大筐钱,他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但进京两个月了,多少见识宽了些,连几百两银子都见过,这几筐钱虽然吸引人,但他倒不是有多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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