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追出去,潜入路迢之的别墅,发现人也不在。大势所去,他心中念头只剩下一个,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唯二的念头,还是逻辑和没有自身控制的下意识让他预测:接下来几天里将有警`察上门告诉自己涉嫌多个罪名,非法拘禁,以及路迢之不想公开的被强`暴的罪名,来逮捕自己。
但是都不要紧,他早预料人逃出去后或者自己失手会有这个代价。
令他心死的是,他的离开。
失魂落魄,在客厅里坐了四五天。
胡茬短青,衣带渐宽。晏则道心里一遍遍地徘徊着那个人,想象着一遍遍他是怎么从卧室走出来,然后下到楼梯,或许唾弃一口这间囚禁了他的别墅,或者连咒骂都没有,离开了这里。
想着这几天里喂着他吃饭,他稍有胃部不舒服的情况,他都会轻轻推开自己,再等自己过去看他的时候,他会继续吃回饭。
他的老板本就是温柔和容易谅解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监`禁他,他的老板会是一直温柔下去。与他骑马,看赛马,有时候还会接到小祝的电话和庆功消息,会会心一笑。或者欣慰地跟自己聊起她来。
别墅里到处都是他的海报相册,仿佛千万个破碎的碎片散落在自己的视线里。动作都僵硬,坐姿也冰冷。
他的老板是走了,如果再给他几天,或者再多一些,他的老板走的时候会不会不会这么彻底,这么毫不犹豫?
没有假设了。
窗户都开始飘起了雨花,晏则道耳中出现了那首《Remember rain》,重复的歌词,然后是快速快进的声音。
眼前是近来几日的红色,亲吻他嘴唇的红。是浸泡在浴缸上衬衫浮起来的白。也是夜里窗帘翻飞起来的蓝。视线一团糟,铺天盖地是飞来的断续画面。
或许给他的老板打电话,不要离开,不对,不是这句话,是,是什么呢,是我,是我真的好爱你,还是道歉或者是什么。
凌乱的念头盘旋在几天的脑海里,手脚冻到没有知觉,忽然的冲动想要去打电话,站起身来,却摇晃了两下扎在了地上。
……
晏则道醒来的时候,他没有被拘捕,还是在别墅里。
然后他从电视和网络上得知了前几日路迢之的死亡。
《华伦老板死于家中,警方回应排除他杀可能》、《路迢之密友:绝不相信他会自杀》、《华伦将于8号举办哀悼会,祝娉婷等华伦艺人将出席》等。
晏则道关上了电视和网络,走上四楼阁楼的高度。
……
祝娉婷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道:“听说路迢之生前身上的遗物你拿走了?”祝娉婷初听这声音,只觉得低沉得没有温度,像是一种没有生命的东西在发出。
“你是谁?”
电话里头只继续他要问的,“我只想知道你从警`察局拿走他身上最后一件东西是什么。”
“你是小晏吧,”祝娉婷的笃定的语气,她拎着电话,“我知道你。老板跟我提过你。”
电话里还是那句:“遗物给我。”
“把地址给我。”女声干脆的回答。
电话挂断了。
晏则道从别墅最高阁楼跳下来,没有死,在草地里翻腾了两下,折断了腿,想起来再来一遍,却站不起来。
草地遍地都是流淌的红色。
然后后来,他从调查中发现路迢之身上唯一一件遗物暂时留在警局,但是去取的时候,却告知被祝娉婷拿走了。
他冷冷瞥了一眼那个警`长,问及拿走的祝娉婷是以路迢之什么关系身份拿走的。
警`长回答:“她说是死者的学生兼挚友。”
晏则道则没了言语。
路迢之尸体是在自家别墅卧室发现的,通过现场和尸检等调查,排除他杀的可能。
检验报道出来,说是路迢之前期患有了某种病,难以痊愈,突发而身亡的。
而他老板的死因民间传言很多,疑压力过大,疑吞安眠药,还有小报编出某祝姓女艺人下属买`凶`杀`人。但这些都是博人眼球制造舆论话题的莫须有。晏则道更会不相信这些。因为他知道老板的死是因为自己。
受这么大侮辱,怎么还苟活于世。
因为自己。
晏则道决定要在看到遗物后才趋赴死亡。
收到遗物的那日是一天傍晚,跟自己中暑醒过来的时候一样。天边是波澜壮阔的晚霞,姹紫嫣粉,倒映在窗前,叠翠流金。
天边夕阳半轮,静静地淌着余晖的酡红。
拆开了快递的信封,看见了一个塑料的袋子。把袋子取了出来,看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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