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永珹才发现重点——原来他是想家了。他在那个本来以为会避之唯恐不及的皇宫生了根,这个时空他所有的家人熟人都在那。几日不回,就会想念。永珹为自己有了这种情绪而淡淡讶异,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窗外的月光皎白明亮,照着窗棱也跟着踱上一层银光。
乾隆看仰头看着那轮明月,心事重重。皇后丧子,动荡的不仅是后宫,还有朝堂。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后宫和朝堂却紧密相连,因为他每一个妃子的父兄母族,无一不是朝庭大员。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若是处理不好,就可能埋下隐患。
朝中早有人对于皇后无子颇有微辞,现在小皇子又夭折了,少不得又是一番唇枪舌战。皇后的母家富察氏一门忠烈,家风严谨,教出的也都是栋梁之材,乾隆都有大用,他不得不安抚,又要平衡其他大臣们的怨气。即使是身为皇上,恩威并施下来,也是身心俱惫。
乾隆再看看那轮圆月,忽然想像小四儿曾经对着月亮唉声叹气的小样子,在乾隆皱眉时,小孩儿放在他眉间带着孩童温热的小手。他冷硬的眉眼淡淡地柔和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善于察言观色的吴书来还是捕捉到了,他适时是轻声建议:“主子,午时了,该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永珹刚醒,就听到外间忙乱,小福子急急地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主子,京城传来消息,说七阿哥薨逝了!就快下葬了,等着咱们回去呢!”
永珹惊讶,他到是忘了这事,好像是富察皇后的两个儿子都没长大,没想到这么早就去了,想到在宫宴上看到奶娘抱来的小婴儿,永珹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到底是物竟天泽,还是事在人为?皇家的小孩死亡率怎么就居高不下呢!
永珹急问:“皇祖母她知道了?”小福子点点头,太后说让您尽快收拾,咱们这就起程。
第45章
一行人大张旗鼓地起行,仓促地回程,太后圣驾到达紫禁城,也正是七阿哥下葬的日子。太后回宫,后宫众妃总算有了主心骨,乾隆这些日子国事家事两重压力,这下也松快不少。
虽然已经预料到宫里必然气氛低弥,可是当小孩看到乾隆疲惫中略带憔悴的样子,他心里也变得酸酸的。身为皇上为什么要称孤道寡?因为在成为皇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一个人高高在上,整个国家的决策集于一身,身系万民,不再有私事。遭遇丧子之痛时,连给他修复的时间都没有,虽然不一定多宠爱,毕竟家里没了一个孩子,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站在旁观的角度看,永珹对乾隆是敬佩的,若是换成了他,怕是做不到这样波澜不惊,从容有度。
回到上书房,永珹在蔡新师傅连珠炮式的提问下,表现优秀,幸存了下来。他在师傅赞许地点头后,呼出一口气。暗道:宫里这些大佛,他各个招惹不起,刚刚师傅的眼一瞪,差点害得心理素质不错的他忘词了。
乾隆正在看四川军报的折子,不经意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是熟悉亲切的味道。精神一振,向一旁的近侍投去询问的眼神。吴书来上前一步,给出了乾隆已然猜到的答案:“皇上,这茶水是早上四阿哥命人送过来的。”
乾隆淡淡地‘嗯’了一声,嘴角因心情大好而扬起,泄露了他的情绪。吴书来暗暗纳闷,同样是竹叶上的露水,怎么四阿哥亲手采集的和下人们采集的效果相差就这么大呢。
下了学,永珹的脚步有些犹豫了。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他去养心殿打扰不知是否不妥。正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遇见了养心殿陈公公。陈桂小跑着上前,“四阿哥,您放学了,皇上刚刚还想您呢,吴总管让奴才来看看,把您接过去。”
的时逢夏秋之交,内务府昨日才派了一批新衣,这次因永珹不在宫里,样式颜色都是嘉妃亲自挑的,件件漂亮,就是清丽了些,再配上他精致的眉眼,真正是眉目如画,就这一天时间,永珹确定偷偷看他的宫女们数目相当可观。连今日上书房当值的师傅们都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乍一进养心殿的西暖阁,乾隆也看得一怔。又在心里暗自得意,朕的孩子理当如此。
乾隆放下公务,问他:“今日都学了些什么?有不懂的吗?”永珹把近今日的进度答了,又说些老师考教的他在宫外的自学情况。乾隆很满意,还鼓励他以后也要坚持,勤学不缀。永珹当然是虚心受教了。
乾隆这才把精力重新放在国事上。他这几日他累得狠了,常常观书待旦,第二日还要招见军机。他眉头常轻轻皱起而不自知。
永珹对吴书来吩咐几句,自己走到御坐后面。轻声说:“皇阿玛,儿臣给您按摩一会儿头,能松快点。”他不待乾隆答话,手指就力道适中地按到的皇帝的头上。永珹熟知医理,找准穴位自然不在话下,这两年又勤练弓马,手上的力度也足。所以没按两下,乾隆就觉到了其中的好处,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任孩子柔嫩的小手在头上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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