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寿宴的规格也同九阳节一样,文武百官皆可列席,只是以宁渊现在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寿宴的,不过他自然有他的方法,在“何仙姑”随着司空钺的车驾堂而皇之地驶进了皇宫的光华门后,宁渊也随着宁国公府的车队,紧跟在后边进去了。
宁国公年事已高,最近身体又微恙,已不适合参加这类场合,所以向皇帝请了辞,由小辈代劳向太后贺寿。宁国公嫡子死得早,此番前来的是他的庶子,也就是宁仲坤的叔父宁华阳,带着宁仲坤兄妹,与自己的一双儿子前来贺寿。
要说宁华阳这个人,也算是华京官场的奇人了,分明是宁国公的长子,虽然是庶出,成年后也可由父亲举荐直接入仕,他却偏要参加科举,第一年落榜,第二年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又没有接受京官的任命,而是远赴云州,做了四年清知县,三年清知府,而后才回京,在门下省里任了个承旨的差事,每日整理归档皇上在宫中下所有圣旨,年近三十才成婚,娶的也不是名门贵媛,而是酒楼老板的女儿。
说他奇,不光是因为他忠厚老实地放着自己的出身不用,又是参加科举,又是远赴云州,走的完全是平民出身官员的路子,而是他原本同沛阳伯家的庶女英兰关系很好,甚至都准备上门提亲了,最后却意外娶了一个平民之女,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人都以为宁国公家的庶子宁华阳是个老实人,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么庸碌无为下去了,可是近年来,随着宁国公要“废嫡立庶”传言的越演越烈,宁华阳这个从前的老实人也渐渐走到了众人目光的中心,偏偏宁华阳还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一直呆着的门下省,进了督察院,官职一连三级跳成了督察院的掌院,他的两个儿子则一个成了督察院院吏,一个入了禁卫军营当了千夫长,个个都比无一官半职在身的宁仲坤强,众人都觉得这是宁国公要扶持宁华阳成为庶子的征兆,也开始同这位从前默默无闻的人亲近起来。
在宁国公府车队最前方的一辆大车内,宁华阳端坐于正中闭目养神,他模样瞧上去平平无奇,因年近五旬,身材有了些富态,倒也符合从前“老实”的称谓,她的妻子容氏坐在一旁,正细细欣赏一尊放置于锦盒内的琉璃夜光杯。
那杯子晶莹剔透,做工精湛,在马车内稍暗的环境下,还如夜明珠一般丝丝向外溢着微光,十分奇异。
“这样的奇珍异宝,母亲她偏生也舍得。”容氏端着那酒杯细细端详,满脸爱不释手的表情,好似压根不想放下。国公夫人吴氏要照顾宁国公也未前来,于是让他们帮忙献上贺礼。
“只要是为了仲坤那小子的事情,母亲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宁华阳不咸不淡道了一句,“这夜光杯听闻来自海外,吹制时为了让其夜光四溢,不知熔炼了多少夜明珠在里头,眼下瞧着就已经如此光彩夺目,若是倒入美酒,连酒液中都是溢彩流光,如果不是太后寿辰,这样万金难求的宝贝,母亲还拿不出手。”
容氏听到那杯子的价值,手抖了抖,立刻将杯子重新放回锦盒内收好,又道:“实在是难为母亲费心了,我前些日子又为珊珊物色了两桩好婚事,都是一表人才的俊俏少年,可惜上呈到母亲那里,她就是不点头,看来母亲是打定主意要将珊珊嫁入皇家了。”
“光是嫁入皇家怎么够,咱们母亲什么打算,你我二人难道还不清楚么,她老人家是指着珊珊这丫头成为太子妃,当上未来的皇后呢。”宁华阳嗤笑一声,“只要珊珊这丫头博了个好出息,那将来宁国公的位置,怎么都轮不到我,或者是烈儿和逸儿身上,可惜母亲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又没有别的手段,除了撒泼卖老,便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
容氏也跟着笑道:“夫君你现下官运亨通,烈儿和逸儿也不光有出息,也讨父亲的喜欢,世子是谁终究也是父亲说了算,母亲做得再多,如果改变不了父亲的心意,也不过是在白费心思。”容氏顿了顿,又道:“不过因为前些日子京城水患的事,仲坤那小子在父亲面前涨了不少脸,当真奇怪得很,那小子一路是个蛮横愚蠢的性子,怎么今次的事情做得这般妥帖,水患还没发生就知道囤积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此事我已经查探过了,不是他变聪明了,而是有人‘帮’他变聪明了。”说到此处,宁华阳撩开车窗的帘布,回头朝后边的那辆马车看了一眼,“没想到从江州来的那个小子,模样瞧上去没什么玄机,倒也有几分小聪明,现下他跟在仲坤身边,仲坤往后,或许不会再做蠢事惹父亲生气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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