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来的小子?”容氏半张着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江州宁家?武安伯宁如海的儿子,今年春天才因为高郁的案子被革了举人头衔的那个宁渊?”
“被革了举人,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参加科举,如果还想混个出息出来,找棵大树巴结着的确也是个不错的路子,可惜这小子小聪明有一些,也仅限于小聪明了,不瞧瞧清楚到底是什么树就瞎巴结,到时候树倒猢狲散,将自个压死了,也怨不得别人。”宁华阳说到这里,放下车帘,嘴角溢出一丝奇异的微笑,那微笑硬生生破坏了这张脸上原本的憨厚老实,变得有些阴狠,望着那表情,虽说当了多年的夫妻,容氏也不由得脊背打了个寒颤。
除了上回迎接大夏使者的宴会,这是宁渊第二次进入宫廷,而此次入宫前的盘查显然要比上次严格得多,即便是宁国公府的马车,也被里三层外三层搜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物品了才允许放行,或许是上回的大殿刺杀让皇帝长了个心眼,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太后的寿宴,是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了。
被允准参加寿宴的宾客有许多,但并非人人都能见着太后的面,内务府给寿宴安排了两处场地,大多数无关紧要的人,就在宫廷内的宴会大殿里赴宴,然后将贺礼交给内务府,内务府逐一清点查证之后收入库房,至于其他举足轻重的大员和皇亲国戚们,则另有一处地方,陪着太后和诸位皇室中人一同宴饮。
宁国公府贵为当朝三公之一,自然没理由被放在外边,引路的宫人们十分恭敬地带着宁家人绕过了御花园长长的回廊,走了许久,最后直接入了太后殿的花厅。
这里,才是正儿八经吃寿宴的地方。
一路上,宁仲坤都在不停提点宁渊参加这种筵席时所应具备的礼仪,还不停强调自己勉强将他带来是很冒险的一件事,他可千万注意不要丢了自己的脸,殊不知对于这些事情宁渊或许懂得比他还要多。几人入座后,陆陆续续又有人被宫人领了进来,大多是一些熟面孔。庞松是和司空旭一同进来的,他们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宁渊,进门之后便和几名官员打起了哈哈,隔了没多久,呼延元宸也来了,宁渊正好奇,上回的刺客都还没查清楚,以皇帝多疑的性子怎么还会安排呼延元宸这位夏国客人到这来赴宴,可紧接着,宁渊目光就落到了跟着呼延元宸一起进来的孟之繁身上。
“哟,我倒是没看出来,孟之繁这小子什么时候同永逸王爷那般熟稔了。”宁仲坤阴阳怪气道了一句,“孟国公向来不喜欢夏人,他还这么凑上去跟人家套近乎,真是不长脑子。”
宁渊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水,没说话,也收回了目光,他这次随着宁仲坤进来不过是确保那神婆做事不会出差错,暂时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司空钺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刚一进来,顿时便有许多官员立刻起身,凑上去拱手问安。
大家都知道因为京城水患的事,司空钺的处理得宜让皇帝赞不绝口,官员们当惯了墙头草,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见风转舵,一堆堆奉承的话抛出去,听得司空钺飘飘然,也让坐在那里的司空旭面色阴沉。
“殿下放心,大殿下虽然一时得势,可今晚过后,还能不能这么张扬就不知道了。”庞松带着笑,小声对司空旭道:“我可是听闻,大殿下此番献给太后娘娘的贺礼,居然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你说什么,神棍?”司空旭一愣,显然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庞大人你从何处探知的?”
“大皇子府里那么多张嘴,自然有人会多说那么一两句。”庞松抚了两下下巴上的胡须,“所以说大殿下成不了气候,别人不挖坑给他,他自己倒会挖个坑给自己跳,若是他找来的那神棍惹得太后不快,任凭他对于此次水患的功劳有多少,也会尽数一笔勾销了。”
司空旭听闻,也不禁笑了一声。
他最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这些神棍,不过是靠着满嘴胡诌忽悠一些不明所以的老百姓来骗钱罢了,可司空钺竟然将这类江湖骗子弄进宫来,到皇帝太后跟前丢人现眼,简直是自己找死。
再想想自己给太后准备的贺礼,司空旭便更有信心了,为了寻到这份贺礼,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他有把握一定能让太后凤颜大悦,今晚之后,他的地位会彻底越过司空钺去也说不定。
等所有的人都来气,这场宴会的主人,皇帝和太后,才在一群后宫嫔妃的簇拥下从另一边入了场,虽说是太后寿辰,可也不能乱了规矩,正中的主位依旧是皇帝的龙椅,太后以一张凤椅坐在左下首,而皇帝右下首,原本应当是皇后坐的另一张凤椅,却被一妙龄女子占了。女子妆容精致,眉心点着花钿,虽说坐了皇后的位置,可手里却也没闲着,双手不停在皇帝右肩上敲敲打打,模样还透着一股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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