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燕阁?!”梁峥一下把嘴巴张得老大,“你说……这儿是……怪不得……可这周围怎么都变了呢?”
“你快去告诉后厨做菜吧。”夏文敬不想让梁峥再追问下去,他已经后悔带了梁峥来这儿。他平时鲜少在外吃饭喝酒,熟悉又觉得不错的也只有这一家。刚才本来在门口有些犹豫,偏又梁峥要提旧事,他一着急就拐了进来,这才不慎进了这真正适合重提过往之地。可现在怎样也来不及了,梁峥已经拉住了再欲转身的小伙计。
“你等等!”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小伙计又停下了。
“那越燕阁搬到哪里去了?”
“越燕阁啊,早就没了。那时越燕阁的老板受了什么案子的牵连被投了大狱,越燕阁也就跟着没有了。”
“没有了……”梁峥喃喃了一句。
“是啊,没有了。后来我们掌柜把地买下来重新盖的这祥云楼。”
“祥云楼?”
“哦,对,咱们这儿起初不叫桃花亭,叫祥云楼。桃花亭这名字还是因为夏大人才改的呢。”说到这儿,小伙计似乎来了兴致,干脆把手里的布巾往肩上一搭,叽哩哇啦地就说开了,“那时候夏大人几乎天天来,每来必喝烧刀酒。本来江南人爱喝烧刀酒的少,店里备的便不多,可每次夏大人来了都会不够,所以后来我们掌柜找了家江北的酒窖长期订了烧刀酒,这才供得上了夏大人每次来喝。夏大人呢,就每喝必醉,醉了就会反反复复地念一首诗,什么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人面……”小伙计翻着白眼儿想不起来了。
梁峥接了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
“对!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么着,一来二去的掌柜跟夏大人也混熟了,就干脆直接把店名改成桃花亭了。”
不等梁峥说什么,夏文敬先笑了,“是啊,越燕阁的姑娘们个个人面桃花,我到了这儿就忍不住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嘛。”
梁峥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多想,跟着讪笑两声,“是啊,人面桃花……”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抬头看着小伙计,“唉?那你知不知道越燕阁里有两个姑娘:一个叫如嫣,一个叫如香。她们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伙计露出个为难的神色,“出了事,越燕阁闹得人仰马翻的,谁还会在意两个姑娘啊。现在就更没人知道了。唉──都时过境迁,风流云散喽!”
小伙计摇了摇头,很是感慨,继而又一拍脸笑着说:“唉呦!看我,怎么说到这儿来了,坏了二位大人的雅兴,大人别见怪啊。”
“哦,无妨,你去吧。”梁峥挥了挥手。
小伙计走了,梁峥和夏文敬都没了言语,想起越燕阁当年的金栏玉砌、歌舞升平心里尽是说不清的滋味。
酒菜上来了,夏文敬斟上酒,边喝着边看梁峥吃,“江南的饭菜还合口吗?”
梁峥笑笑,“我又不是没吃过。”
“呵,也对,金陵的各道名菜早都被你尝遍了。”
梁峥把筷子放下了,“子矜。”
“什么?”
“你……怎么不去北平找我?”
“找你?你忘了自己的信是怎么写的吗?”
忘?怎么能忘呢?
梁峥闭上眼睛,七年前那个风云突变的早晨再次回到了眼前。
第一百零九章
与夏文敬分开之后,梁峥来到岳淮山的家,迎接他的是门上的两道封条──岳家已经被抄了。接着他马不停蹄地跑去找了几个跟岳淮山关系不错的同学,大家聚在一处商量了一阵,终究也还是一筹莫展。
中途吴坚回了趟家,却是肿着半边脸回来的,说是话刚出口,就被父亲劈头打了,要不是自己跑得快,险些就把他禁闭在家不许出门。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梁峥回到国子监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夏文敬。梁峥想:看来现在只剩下夏大人那一条路了。子矜怎么还不回来?怎么办呢?是说不通吗?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嗯……子矜一向都不会说什么软和好听的话,我应该去帮忙说说。可要是他回来跟我错过了什么办?嗯……也没关系,大不了多等我一会儿,那个死心眼儿见不到我不会动地方的。要是他说成了我再回来找他就是了,要是没成我再去求求夏大人,如果还说着我正好去帮忙。
地上的草被梁峥转来转去地踩倒了一片,最后他打定主意往夏府去了。可到了地方,看门老仆却告诉他老爷和少爷都不在。梁峥一拍脑门儿:我真是笨!子矜是上午去找夏大人的,那时他肯定还在锦衣卫嘛。看来果真是还没说通,要不怎么会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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