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头飞兽从空中盘旋落下,铺满了整座接仙台。
这些飞兽是浑尘教所在的南荒特产,迎接来宾的弟子一见便知是他们来了,在下方高声唱名,命弟子取车迎接。
可是飞兽落下时,明家的人才愕然发现,为首那头飞兽身上坐着的不只是浑尘教掌教,还有他们都极为熟悉的,明家“前”宗子明苍岫。
迎客弟子的脸色纷纷变幻,其中身份最高的明苍云传音吩咐了一声,便迎上那几人,含笑问道:“徐掌教这莫不是送明苍岫回来受罚?此人在外败坏明家名声许久,家中长辈早已容不得他,更要和包庇他的门派断绝往来,以后再不许为之解灵璧呢。多谢徐掌教送人过来,只管将他交予我就是,明家必定好生招待各位,更有其他回报。”
徐寄尘心思深沉,喜怒不定,从面上看不出他这回来明家的目的,明苍云便偷看了明苍岫一眼——但看他是哭是笑,就知道浑尘教如何选择了。
可是这回明苍岫也没像之前那样,叫人稍吓吓就要哭,有男人略对他好一点就贱巴巴儿地缠上人家。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徐寄尘身边,神色沉静空明,目光垂落到袖口,那里隐隐闪动银光,手里仿佛是在把玩着什么……法器?
他想做什么?
明苍云连忙踏上一步,伸手去抓明苍岫的手,脸上挤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大堂兄请随我回含章谷,长老们与各房长辈已经公议了,你在外面损伤我明家脸面,德行败坏,不配为宗子,以后就请在含章谷修身养性,好自为之吧!”
他的修为并不算低,按着松风这一年来的表现,又是任谁抓都能一把抓住的,所以他对明苍岫并不上心,真正提防的是徐寄尘和他背后的浑尘教教众。
幸好他刚才已经传消息回了主宅,身上又挂了与大阵相通的传送符,只要抓住明苍岫便能带人挪移回去,剩下的自有长辈和来参与大会的正道前辈出手。
只要能弄回明苍岫,顺利改立家主,一个南荒邪派,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他的手化作一道残影抓向明苍岫,同时激发了身上的传送符,化作一道光芒裹住全身,也吸引住了徐寄尘的注意。可谁知他提防半天,反应最快的却是个站在后面完全没被注意的人——明苍云那只手伸过来,抓到的却是一只削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层筋膜和短短肉茬的羊腿骨。
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怒吼,便连着羊腿一起被传送回了明家。台上其他迎客弟子惶惶不安地看着徐寄尘和邵宗严,生怕他们忽然暴起,直到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才把他们的魂魄拉回体内。
明苍岫的脸色却变了变,抬头看向空中,恭敬而冷淡地叫了声:“二叔。”
明家嫡脉二房之主,明召远。也就是松风占据他身体后,最积极地想要废掉他这个宗子的人。
他抬头看向虚空中的一处,淡笑道:“不想竟劳动二叔亲自相迎,苍岫惶恐。徐掌教亦非外人,邵道友与晏道友又是不计较这些俗礼的,二叔何必这样郑重,叫苍峦堂弟来相迎已经足够了。”
明召远从空中露出身形,却是一名外表在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颔下几缕清须,神情冷淡威严,指着他道:“我不是来迎你的,而是来送你去含章谷闭关的。徐掌教,贵教也该接到了明家传出的消息吧?此子在外放荡无忌,抹黑我明家的声誉,已被废了宗子之位,凡与他来往者,以后便不再是明家的客人!徐掌教,把人留下,请吧!”
徐寄尘嘿然冷笑:“我若不走又怎样?我就要留下苍岫又怎样?这点灵大会今年是由明家主办,却不是你明灵师能把持得住,不许谁进谁就不能进的。”
明召远落到台上,从怀里拿出一枚阵盘,指尖逼出一道精血抹上,冷笑道:“那就休怪老夫无礼了。”
阵光瞬间大亮,像一道黄蒙蒙的墙般朝当中挤来,挤压的力道竟比几名金丹修士共同出手施压更大。浑尘教诸人立刻提升功法,徐寄尘也张开气罩护住明苍岫,抬手将一道真元按向明召远。
他顾忌着明苍岫的感受和这里是明家的地方,不敢轻易下杀手,明苍岫自己却从袖囊里摸出一枚玉壁,指尖凝起灵气,狠狠朝其中一点。
灵气四散,以他为中心化作一道无形风壁抵住压来的阵光,抬眼看着明召远:“二叔,咱们明家的事何必牵连外人?我以明家十三代家主之子、明家宗子的身份,要求召开长老会,问一问我为何会被废黜!”
他手上的灵气如流水般散开,硬生生撑散了守城大阵的阵光,甚至将那枚阵盘也撑得微微晃动。明召远神色不宁,死死握住阵盘加输灵气,愤然道:“你已经废了双手,本来就不配为宗子!后来又自甘堕落,在外面结交妖邪,妨害明家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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