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血腥味扑鼻,整整一面墙全部被涂上不知道是人还是某种动物的血的图腾,正中间一个繁复的法阵里面培养着一朵漆黑的花。
站在角落里的灰袍人欣赏够了拉尔德贪婪的目光,在黑暗里静静地笑了。
他空dàngdàng的袖子轻轻地浮在空中,从里面伸出一只骷髅一样的手,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拉尔德蓦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癫狂状态,他张大了嘴,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笑:“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花瓣变红了!变红了!”
灰袍人不说话,也不动,看着拉尔德好像哑剧一样的表演——他面前其实依然只有一朵黑色的花。
“我感觉到了,力量!是的,被神剥夺的力量!它开始回归到我的身体里了!只要我杀了他,只要我立刻杀了献祭,它就再也不会流失了!哈哈!啊哈哈哈!”拉尔德为自己身体里充盈的“力量”简直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能感觉到整个圣殿、整个萨拉州、整个大陆的所有元素——仿佛突然有了能呼风唤雨,拔山填海的能力。
灰袍人适时地推波助澜,轻轻地开口说:“你想找的人来了。”
“什么?”
灰袍人不再说话,突然,整个人化成一道灰尘一般的影子,猛地钻进了那朵花下的一个盒子里……刻着水纹一样花样的,人骨盒子。
与此同时,拉尔德抬头,看见了出现在密室门口的两个少年,愣了片刻之后,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一个简直不像人样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掉进回忆泉 七
“啊哦,”尽管一直被说成泡在六区不务正业,卡洛斯也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献祭现场,当场被这种触目惊心的恶心镇住了,“我感觉……要糟糕。”
阿尔多此时无暇理会他,紧紧地握住腰间的短柄剑:“我认为你需要一个解释,拉尔德……尊敬的祭司先生。”
“唔,关于这个,我有点不同的看法。”拉尔德伸展双臂,那些印在墙上的血好像全部流动了起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扑鼻的血气。
熟悉的束缚感传来,卡洛斯险些呆住——这是类似进入迪腐“界”一样的感觉。
阿尔多却回手把门密室的门关上了。
不能让拉尔德活着出去,这一刻他冷静得吓人,对于圣殿而言,执剑祭司修炼邪术,企图献祭年轻猎人的生命的确是一大丑闻,但前提得是这个“年轻猎人”本人,不是一个迪腐和人类的混血。
哪怕人类犯下滔天的罪名,在一个混血面前,它都会变成人类自己的事。阿尔多知道,自己所有的声望和前途,全都建立在一个镜花水月似的谎言上——他是个jì女的儿子,父亲不祥,母亲罹患重病去世,因为天分,被好心的大主教捡回来抚养。
这个出身尽管不光彩,可是不足以引起人们的敌视,甚至能赚一点同情分,但如果……
他一寸一寸地抽出自己腰间的短柄剑——那还是圣殿统一配给的,他没有卡洛斯那样的家世,可以让兄长千里迢迢地送来一柄刻着家徽的宝剑,至今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亲手拼出来的,而眼下,这份荣耀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卡洛斯在看见拉尔德的刹那,脑子里浮现了“去找大主教来”“从这里冲出去揭穿这家伙的伪君子面具”等等不靠谱的应对方案,直到他看见阿尔多关门的动作。
金发的少年脸色惨白,灰蒙蒙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凛冽决绝的杀意,在飘满血腥味的密室里,他俊秀的五官看起来近乎狰狞。
不用任何言语和手势,多年的搭档,卡洛斯一瞬间就明白了,阿尔多真心想杀了面前这个人。
这使得年轻勇敢的猎人心里难得地涌上怯意,卡洛斯斩杀过迪腐无数,参加过无数场战斗,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人类。
他迟疑了,阿尔多却已经冲了上去。
密室里卷起血色的漩涡,挡在了阿尔多的面前,中间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爪子,以叫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抓向了阿尔多的胸口,阿尔多敏捷地闪身躲开,胸口的衣服被抓出了五个手指dòng。
他用短柄剑横削过去,被那只爪子抓住。阿尔多死死地踩住地面,突然“啊”地大吼一声,袖子被看不见的刃卷起,撕开了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一声脆响,爪子骨节处出现了破损。
阿尔多猛地把短柄剑抽出来,双手举起竖直下劈,爪子被连根砍断,化成血雾消失不见,而那些血雾像是沸腾的水一样,滚动回拉尔德的身边,阿尔多抬起头望过去,发现他变成了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