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善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朝历代官家,都喜道教,各处都立有道观,置宫观使管理,其实哪里需要朝廷官员管理,不过是个挂个名,却没有任何差事。当日烈匕图南侵,朝中有人说要让贾枢密你撤兵,还有人说要迁都,我年轻气盛看不过去,便上书官家,结果不合朝议被贬至此。本来安稳当一个书记也没什么,但是不料丁丞相对我记恨在心,一贬再贬,只能来到此处做一个宫观使,领个闲职。眼见得国家动荡,我却什么都不能干,实在是气闷,所以才与几位朋友下棋消遣!”
贾涉道:“我见若水兄你恐怕不是下棋消遣吧?寒潭之下闭气练武,又以一人之力斗三人之智,定是有大志向的!”
文善道:“既然贾枢密问起,下官也不必隐瞒。鞑靼连年侵犯我朝,多与水面交战,朝中文士都多懦弱之人,我与几位朋友寒潭下棋,一是为了锻炼体魄,二是想要磨练意志。若有朝一日朝廷启用,我等督军江上与鞑靼交战,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贾涉沉思了片刻,问道:“烈匕图已经与我山崖盟誓,议和早已商定,并且约定永不相负。你认为他们还会回来?”
文善看着贾涉,心中犹豫片刻,抱拳道:“这话下官不该说,但是若不能直言,心中着实不快!鞑靼人多地广,野心勃勃,先灭西夏,后屠吐蕃,再侵大理,又踏平女真,如今天下,唯有我天水朝尚未纳入其版图。我天水朝地处南方,朝政混乱,兵事不举,但却十分富庶。犹如一个幼儿怀抱重金行走于闹市,危险之极。鞑靼岂有不觊觎之理?”
贾涉歪着头看文善,只见他站于山巅,身形瘦高,面庞清峻,风吹来,将他衣袍的下摆微微掀起。
令狐春水抱着胳膊看着贾涉,回头又看看被文善几个朋友围住的顾鹏飞。
李凤娘对令狐春水低声道:“你看什么?”
令狐春水一笑:“没看什么,只是觉得涉涉这时候的样子有点迷人!”
文善说道这里,便止住了话头,贾涉问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文善道:“再往下,恐怕要得罪大人了!犬羊无信,鞑靼更加无信!人人都以议和为荣,兴高采烈,我却独独担忧!这议和,不论是山崖盟誓也好,还是一纸公文也罢,都不可靠!大人和烈匕图交手多日,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下官虽未见过,但也能从他的行动知道,此人野心勃勃,绝非善类。他此刻选择议和,不过是因为内部未平,一旦他平定内乱,而我天水朝却以为这和议牢不可破,那就离亡国之日不远了!”
贾涉道:“你胆子很大啊,此次议和可是我最大的功绩,结果被你说的一文不值,还是当着我的面这样说!”
文善无奈的笑了笑:“下官性子太直,总是出言无状,所以才弄得被一贬再贬,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不得施展,也只能在这里发发牢骚罢了!”
贾涉拍了拍文善的肩膀,道:“不会太久的!我打赌,不出十日,你的调令就会下来,而且还会被委派重任!”
文善奇道:“贾枢密莫非听到什么风声?”
贾涉摇头:“瞎猜的,你是因为上书支持我而被罢免,现在我得胜归来,功在社稷。朝廷总不可能只表彰我一个,而不理会你吧?”
文善却不怎么相信,却也对贾涉道:“多谢大人吉言了,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贾涉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当日我的下属前去找你,想要谢谢你帮我说话,为什么你避而不见?”
文善道:“我所言乃是我肺腑之感,并非为了谁。瓜田李下,不想惹人议论!”
贾涉道:“那今日在这里谈话,你就不怕惹人议论了?”
文善一笑,道:“当日有些私心,不想因为和大人结交而被贬,但是现在是区区一个宫观使,谁爱议论就议论吧,反正也不可能再贬了!”
贾涉不觉笑出声来,文善抬头,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下山吧,若是留在山上晚了也没处歇息!”
贾涉点头,回头招呼顾鹏飞等人下山,落日之时,众人来到驿馆,顾鹏飞被文善一众人拉去喝酒,屠万听说今日遇到文善,特意想去凑热闹,兴致颇高的出去,却垂着脑袋回来。
贾涉有些奇怪,问道:“屠万,你怎么了?”
屠万不答,令狐春水叹了一口气,看着贾涉:“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坏事做太多,把我们的名声也连带着搞臭了,人家不喜欢我们!”
贾涉嘟囔道:“不会吧,我看他们挺喜欢鹏飞的啊?”
令狐春水斜睨着贾涉:“顾将军的名声本来是很好的,不过要是再跟你混在一起,迟早也会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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