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航海开始,他就梦想着能有这一天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不见,只有他和温乐两个人呆在一处空间,纵然幕天席地的欢好都不用被人发现……至于那些水手,船上是有明文禁止他们接近顶层的。
不知不觉间,他发觉自己已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起温乐柔软的头发来,温乐仍旧是半梦半醒的模样。说来好笑,他这样性格本质刚强的人,头发却生的又轻又软,颜色也不是十足的黑,反倒像那些营养不良的人似的有些偏黄,在眼光的照射下是有些微微的褐色的。温润也是到了赋春以后才知道温乐不喜欢束发的,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温乐喜欢将纶巾解开,披着一头长发走来走去。他的脸瘦了之后变得相当小,被头发一包,便只有那么一丁点大,其实看上去有些阴柔。被温润这一讲过一次之后,他暴跳如雷的表示恨不得把头发剪掉,被韦氏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后,还写了检查保证自己再也不说这样不孝的话。
回想起这些,温润仍旧忍俊不禁,手上一颤,便碰到了温乐的脸上。
温乐抽了抽鼻子,从隐约的迷糊中苏醒过来,看到温润的大脸,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上来了?”
温润凑上前去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小声说,“起来吃点东西吧,你早上也没吃什么。”
“那是鱿鱼?章鱼?”温乐瞥了桌子一眼,又抽抽鼻子:“怎么酸溜溜的。”
“用了鸡油煸出来的醋芹炒的八爪鱼,”温润扶着他从榻上半坐起来,垫了几个靠垫在他身后,“吃点吧?”
温乐苦着脸说:“我真的不饿。”
温润坐在他身边,难掩担忧:“好歹也要进碗粥啊,你早膳用的便少,午膳又不吃,到晚上哪里有力气?”
温乐挥挥手,皱着脸说:“又不是女人,我哪里那么娇弱。昨晚上一整条鱼都是我给吃的,白天有点晕船而已,没胃口。”
温润越发放心不下了,他看了眼天色,忽然伸头出了天顶,朝下大喊:“阿大!阿大!”
一个光裸着上身肌肉结实的壮汉匆匆从从舱内跑上甲板:“哎!!!大人!!!”
“吩咐厨房弄碗清汤面,你带着醋送上来!!!”
温乐这才就着清汤寡水吃了小半碗面小半盘菜,填饱了肚子。
一开始的时候航海特别有趣,蓝天碧水一望无垠,海天交界处都是一种另类的美景,每天看日升日落,坐在天顶喝一杯小茶吃着零嘴晒太阳,再享受不过。
可无论是多么美丽的景观,连着看了一个多月是人都该腻了。
更何况温乐在船上根本找不到事情做,在赋春时,他每天把自己掰成两半都害怕不够使,什么地方都得用得着他,虽然每天挺辛苦的,但却没有一刻不充实。对男人来说最能产生成就感的就是事业的成功,这当然也适用于温乐,看着赋春那块土地在他的影响下逐渐变得大有不同,即便是每时每刻需要斗来斗去,也还是过的挺开心的。
可在海上,航道是秘密的,线路是不定的,那些平时占据了他几乎所有时间的公文和信件此刻都荡然无存,除了晒太阳和吃饭,他基本上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前几天他还和温润学着开船,可是开船比他想象中更加没意思,只是掌着舵傻乎乎的看着前面,还不如升帆降帆的水手的活儿,他也就很快失去了兴致。
现在他已经能够完全抵御诱惑人的万顷碧波了,顶着美景却只想打哈欠,对于一贯以来向往海阔天空甚至于从前都有梦想要做冒险家的温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果然不适合这种土豪的生活。
温润怕他在天顶受风,愣是将他拉回船舱内的卧室里,放水给他洗了个澡后,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哄他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睡觉。
温乐叹了口气:“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早知道那么远,我就不来了。”
“至多只剩下一两天的路了,这一次风平浪静,连雨都不曾下一次,比起我前两次来已经舒坦了太多。”温润把布巾朝着温乐的额头一抹,笑道,“你果然是有福泽的,我曾听多伦他们曾说过自己一路的航程,基本上没有有半个月能太太平平不发生任何事情就已经是相当幸运了,若让他们同你出一回航,恐怕能吧他们给羡慕死。”
温乐却没法高兴起来,一提起多伦他们,心事反倒更多:“我倒是真不想他们回那个英吉利,我对那些个地方可没什么好感,只盼着不要途生事端。”
“他们若是贪心不足,杀了便是,这也有的劳心?”温润仿佛无意间说了这句,立刻回过神来,瞥了眼温乐的表情,赶忙补上一句,“不过我们恐怕也只是杞人忧天。我瞧他们对你还是颇为亲密的,也都不像贪心不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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