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伴在他身侧,亦步亦趋道:“殿下别担心嘛,陛下必定很快就能凯旋而归的。”
李然淡笑着睨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担心?”
小六子暗忖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不过这样削面子的话他也不敢说,于是挑了句好听话来回:“陛下乃是真龙之身,又有两位将军从旁护住,如何能不遇事呈祥呢?殿下您就别操心了,不是还有裴将军和厉元帅么?况且还有个袁师傅呢。”
李然伸手叩他的脑门,小六子哎呦痛喊一声,一脸不解地问:“殿下?奴才又说错了么?”
“没错。想不到你小子平时罗里吧嗦的,关键时候还能说句像样的人话。”李然伸手又敲了那娘娘腔一记,“走,去看看袁师傅的东西做好没有。”
来到熔炼房,袁陌正在忙活。小六子正欲清嗓子通报,就被李然伸手拦下了:“别吵。”
冶炼房中温度奇高,尤其是靠近熔炉之处。
小六子不放心地拽住李然的袖子,低声说:“殿下还是别进去了吧。”
李然不予理会,抬脚进去。
袁陌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见到李然微一愣,作势要下跪请安,李然伸手一托托他起来,扫了眼熔炉旁躺着的那把黑沉军刀和一架长弩,笑容即刻从眼中溢了出来:“手脚真利索啊,袁老。”
“战事逼近,草民着紧些是应该的。”
“好。你的心意我记下了。”他拍了拍袁陌的肩,然后随手拿起一把军刀挥了挥,觉得手感比预期中要好太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架长弩,朝墙上那口木质圆盘比了比,一扣扳机嗖的一声箭矢就飞了出去,是三棱倒刺的箭头。
这一箭威力不小,箭头牢牢嵌入砖墙之内,有拇指粗细的麻绳连接两端,绳索扎得结实,李然把架索往高处一扣,勾着小六子的衣领往上一吊,然后伸手一推,小六子就朝着那口磨盘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让六子吓得连连惊叫。
李然在他跟磨盘亲吻前拉住他,小六子吓白了一张脸回头对他说:“殿下,您吓死奴才了呀。”
“行了。你的功劳我也会记下的。”李然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对袁陌竖了竖大拇指,“袁老,效果非常好,费了不少心思吧?”
袁陌谦虚地欠了欠身:“草民仅是照图打造,不敢居功。”
“你太谦虚了。有了这两件样品,再让工匠们仿造四五百套应该不用太久。”
袁陌笑着点了点头。
东岳的十四万兵马以日夜兼程,不日就已过了业楚边境,距离丹丰边境只余三四日脚程,也就是说,最多再过一二十天就能抵达临阳城墙之下。
李远山坐在榻旁的檀木圆凳上为李然请脉,小声说:“殿下放心,一切无恙。只不过臣还是那句老话,切莫操心伤神。”
李然把手中密报放在桌上,揉了揉纠结的眉眼:“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刚说完,就觉得小腹一阵踢动,似在抗议一般。他下意识伸手揉了揉,然后朝李远山挥了挥手:“出去吧,有事我会让小六去找你。”
“遵旨。”
李远山刚走,曲烈就被引了进来,看到李然手里的密报,眉头又紧了三分。
“什么事?”
曲烈躬身回道:“禀殿下,西平出兵了。”
果然,该来的一样都不会少。
五十
“多少人?”
“二十万。倾巢而出。”
李然起身,在殿内走了几个来回,当机立断:“传消息给子辛,让他尽快赶回来。”
曲烈了然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西平与东岳来势汹汹,临阳如今又兵马空缺,唯有撑到陛下回援。”
“让辰裴不用死守,必要之时可以放弃邻溪。”
“是。”
“至于文岳那边……”李然在盘龙踞所在之处点了点,“是不是也应该先等等?”
“殿下的意思是?”
李然拿出鹅毛笔在图纸上画了几笔:“首先必须确保临关不丢。如果事与愿违,临阳也保不了多久,就算保住了也没什么意义。你以为呢?”
曲烈眼中有赞同神色,伸手在地图上比划:“臣亦有此看法。倘若陛下不敌,必然要撤军回临关镇守。倘若临关燃眉之急得解,自然可以呈东北两路包抄之势,先取西平,尔后取东岳。”
东岳的这支伏兵确实打得很好,生生扼住了江诀的咽喉,让他总有通天计谋此时也无法一一施展。
李然盯着临关的位置看了片刻,心中有波澜起伏的情绪,胜败其实只有两个字,但对江诀来说显然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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