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将他唤至角落里,沉声问:“给朕一句实话,到底还有无凶险?”
李远山斟酌一二,托底道:“殿下这次可谓伤筋动骨,倘若不能好生静养,只怕会留下遗患,且小殿下亦很孱弱,倘若长此奔波劳累,只怕会有诸多不测。”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分寸轻重,边说边拿眼去瞄江诀,江诀抿着下颚听了良久,末了挥了挥手:“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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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欣素进帐来时,苏沫正负手望着天边一轮月牙发怔。
项欣素盯着他的背影望了许久,末了轻声问:“你是否有话问我?”
苏沫回过头来,掩去一身的寥落,又成了那个唯舞独尊的帝王,眸光凌厉:“那件事,你都知道了。”
他语气肯定,项欣素动了动唇,正要解释,苏沫伸出两指止住她,沉声道:“朕不想与你啰嗦太多。只提醒你一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掂量清楚。下去吧。”
项欣素不应,呆呆望着他,许久后才低声问:“你迟迟未攻城,可是……为了他?”
“……”
“真是这样。”
“朕说什么你就信?”
“我信。”
苏沫略一愣,揉眉想了想,道:“倘若朕说不是呢?你也信?”
“弁先生说,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至情至性之人?
苏沫放声大笑,笑完脸色一肃,冷声道:“你太高估朕了。”
项欣素不为所动,喃喃道:“高估低估,其实都不是我说了算,全看你的心。三日前本是攻城良机,只不过——”
苏沫一挥手止住她的话,冷笑:“你道朕会为了一人,妨碍我西平前进之路?你啊,到底还是天真了些。”
他一举手将杯中的西凤印尽,冷冷道:“朕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时之乐。忍字心头刃,你如何能懂?下去吧。”
项欣素盯着那抹明黄的背影瞧了良久,抿了抿唇,小声道:“如今强强对峙,谁都无法占得上风。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
苏沫微微一愕。
项欣素幽幽道:“娶一位丹丰公主,多少能让此次的出师名正言顺些。我皇族虽已没落,但到底还是正统之身。你以为呢?”
“你甘愿跟随朕?”
项欣素苦涩一笑:“你不是我,怎知我甘不甘愿?”
苏沫盯着她望了许久,末了收回视线,朝她招了招手。
项欣素慢慢走上前去,终是被一把搂进怀里,下巴被抬起来,然后就望进了那双如秋水般的浓眸之中。
苏沫望着他,眼中有些许的迷惑神色,神色悠远:“你还真是无畏无惧,像足了他。”
项欣素见他神色怅惘,只觉得整颗心如同放在火中煎熬一般。
那个人何德何能,缘何会让他上心至此?
第六十二章
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姓江名若晖,取黎明将至之意。
李然对此自然没什么异议,江诀却是缠着他问了又问,直将李然问得全无耐性,斥道:“难道你能让她跟我姓?”
江诀没皮没脸地笑:“朕倒不在乎这些,只不过孩子一旦从了你的姓,势必会惹来怀疑和落人把柄,朕不想让你担这样的风险。”
后宫是非地,纵使能挡住露骨的攻击,又如何能提防背后的每一支冷箭?
一想起这些,李然就觉得万分头痛。
他揉了揉眉,懒懒道:“回去后我谁也不见,别让她们惹我。”
江诀失笑,伏身撑在他身侧盯着他瞧,双目曜曜,目色如波:“这是在嫉妒了?嗯?”
李然双眼一闭,施施然问:“那又怎么样?”
他神色傲然,如今有了孩子,又平添几分别样味道。
江诀目中柔波荡漾,慢慢低下头去,啄了啄他如冰月般的侧脸,柔声恳求:“你说什么朕都答应,只盼你回去后别因为心中不痛快就将朕拒之门外。如今正值寒冬,倘若在殿外站上一宿,势必会冻成雪人的。”
“这提议有点意思。”
“朕与你说笑,你还当真了?这话当着朕的面说就行,千万别教坏了咱们孩子。”
“滚、咳、咳……”
李然气急,不轻不重地咳了咳。
江诀蓦地一凛,正欲喊人,恰逢李远山扛着药箱在外间禀报,说来看诊,江诀立马宣他进来。
诊断的结果倒也平常,然后像寻常那样针灸用药,又嘱咐李然好生静养,不可烦心。
李然就像往常那样淡淡应了,瞧神色似乎也并不十分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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