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然眸底有怒火一层层涌上来,末了尽数凝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江云见他神色平静,极其诡异,犹豫又犹豫,终是点头。
永慧宫里,灯火摇曳,一派祥和之态。苏沫半倚在美人榻上,望着杯中美酒,秋水浓眸中全是笑意。
项欣素颇好笑地扫他一眼,问:“有什么欢喜之事么?”
苏沫笑着喝了口酒,眼中有精湛的光轮:“既是得偿所愿,如何不是喜事?”
“得偿所愿?”
苏沫眯眼一笑,眼中大有深意:“怎么?想套朕的话?”
“你若不愿意说,纵使我央求也无用;你若愿意说,想来不用我套也自然会说。”
项欣素给自己杯中添了些酒,一仰头喝下,飒爽不输男儿,末了朝苏沫灿然一笑,“如何?说是不说?总之我洗耳恭听。”
苏沫目中渐露欣赏之色,跟着一仰头将杯中酒一干而尽,感叹:“你倒了解朕。”琢磨片刻,挑眉笑道,“你既把话说到这份上,朕若再不坦诚相告,似乎就太不无情趣了。”
语毕,还朝项欣素眨了眨眼。
项欣素被逗得噗嗤一笑。苏沫放下手中酒杯,两手交叠垫在脑后,幽幽道:“朕从前还想不明白,如今看来,呵呵。”
这声笑淡漠异常,隐隐透着幸灾乐祸的兴奋,项欣素直觉他话中有话。
“如今如何?”
“如何?呵!可不仅是如何这么简单。朕倒越发佩服他了,竟如此舍得。”
“他?北烨江诀么?”
苏沫不答,只笑着撩了撩她垂在腰背的柔软长发。
项欣素想了想,就有些明了:“你说的,可是北烨选秀之事?”
苏沫挑眉望她一眼:“哦?这事你也知道?”
“阖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如何能听不到?”
她语带不屑,苏沫就笑了,柔声道:“朕还从未遇到过,有你这样不爱嚼人舌根的女子?”
“我从小见得最多的便是这样的女子,拿他人说事,好没意思。”
苏沫浓眸一凝,当即被她口中那个“他”吸引了心绪,过了一小会才回过神来,幽幽道:“也对,说长道短的女子朕不喜欢。”
项欣素美眸一转,似真似假地问:“那你还不是依旧专宠姌妃?”
苏沫失笑:“妃嫔善妒乃是大罪。不准妄议她人。”
项欣素施施然抿了抿嘴,苏沫伸手轻轻抚上她冷傲的双眼:“朕从前醉酒时曾戏言,只要她为朕诞下麟儿,必定封她为后。如今既给不了后位,多分她些宠爱总是要的。况且她那个人也无甚心眼,还差点没能保住孩子。如若不是他……那个孩子总保不住。朕的这个长子,何其幸运。”
如此唏嘘感慨,也不知道是在感叹皇长子幸以得保,还是感叹他这个儿子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得了那个人青睐的缘故。
项欣素暗自叹气,抬眸望苏沫一眼,见他神色怅然,终是开口问:“后位……可是虚位以待他?”
苏沫抚在她腰上的手一顿:“他?你指何人?”
“还有何人?”
“既然猜到了,何必多问。”
的确,既然心中明白,何必还要撕开这层面皮,无端惹人嫌恶?
项欣素垂首,道:“是我失言了。”
苏沫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拿起酒杯饮了口,自嘲:“朕虽有心,旁人却未必稀罕。”
“稀罕与否,如今还都是未知数。你既然相信人与人能日久生情,就不该多生疑虑。如今北烨这样的形势,我想他未必没想过离开。”
“哦?”苏沫瞳仁紧了紧,“换了你会如何?”
“还能如何?倘若可以,必定是离开那伤心地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
苏沫感怀地拍了拍她的手:“果真是个烈性女子。你安心,朕既然答应你留项启一命,必定一言九鼎,不会教你伤心。”
“我是否该谢谢你的好意?”
苏沫见她有自伤神色,略生不忍,伸手将她搂过来:“你不必谢朕。你为朕所做的一切待朕的用心朕心中十分清楚。你担得起朕的恩宠。”
恩宠?仅仅是恩宠而已。
项欣素垂眸,呐呐问:“我有一事一直不明。”
“何事?”
“你这后位空置多年,不知是在虚位以待何人呢?他吗?”
苏沫稍稍一愣,看了眼手中清酒,邪魅一笑:“这话问得有些名堂。怎么?想当朕的皇后?”
项欣素红着脸撇开:“怎会?”片刻后又转过脸来,盯着苏沫幽幽道,“我虽然不晓得你方才想到了谁,可见你如此钟爱西凤,想来这人必定此酒有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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