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简直是日夜不离。
于此,李然自然大有苦衷,偏偏那位小王爷大有兴致,对着他这么个木头似的人,也能乐此不疲地自说自话。
李然忍无可忍,索性闭眼装睡,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一动。
季睢清全不以为意,照旧一日三餐地好生伺候,血燕不断,简直比伺候他老娘还细致周到。
这一日,这厮竟一反常态,亲自替他更衣梳洗,然后带着他上了一辆豪华马车。
李然依旧闭眼假寐,暗自动着心思。
季睢清剥了颗葡萄,去了籽,一点点喂给他吃。他如今已经能稍稍动一动喉咙,先前几日连吞咽都困难,是以只能吃些流食度日。
自然,如此贴身之事,小王爷怎舍得让旁人代劳?
虽被挟持,李然却并不如何反抗,他心中清楚之极,眼下并非翻脸的好时候,且这个小白脸看起来无能,实则很有些心思,言语间防得滴水不漏,他二人相处多日,此人竟从未有过错口,可见不是一般二般的能耐。
季睢清见他如此乖觉,深笑着抚了抚他的发,又摸了摸他还未如何现形的小腹,柔声道:“本王当年游历至南琉时,曾亲眼目睹你与天下三名士论道,以一对三犹游刃有余,那时那景我此生难忘。”
他一面说,一面伸指摩挲着对方的脸,动作万分谨慎小心,仿佛是在触摸一件无价之宝。
“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呆在本王身边,我会护你无虞。”
李然翻了个白眼,懒得听他胡说八道,季睢清全不在意他有何种反应,自顾自做着自己的美梦。
十数日后,外头渐渐有了吵杂之声,看来是进城了。
此地正是北烨的边关小城支硎(xing二声),因邻着东南面的支硎山而得名,季睢清是会宁特使,手执通关文牒,守关口的北烨将领自然不敢阻他大驾。
一行人进了城,小厮阿乐在外头报:“王爷,客房已经预备下了。”
季睢清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尔后探身进来抱起李然,抬腿就走。
那头阿乐见他主子这般亲力亲为地照顾一个男人,甚至还是个青楼来的小倌,颇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垂首呐呐道:“王爷,还是让奴才来吧。”
“不用。”
对方毫无反驳余地地摇了摇头,阿乐讪讪点一点头,嘟囔一句,乖觉地进店去了。
季睢清在众人惊异的视线里,抱着李然跨进店去,若是换了别人,定然是要惹人白眼的,然而他身着不凡,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店家再如何榆木脑袋,也不可能将他这个活元宝挡在门外,反而一脸谄笑地迎了上来。
“呵呵,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小店是本城的金字招牌,吃住皆是上等,您选我们这一家可真是选对了。”
季睢清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觑了眼阿乐,阿乐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拍,一脸财大气粗地说:“顶楼上房,全包了!”
店主一瞧,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小的这就去办!马上去办!来人啊!来人啊!带贵客去上房!赶快的!快!快!快!”
在这种边境小城,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如此阔气的客人,店家激动之余,言行间已全无章法可言,使唤得阖店上下团团乱转。
忙活了良久,众人才安顿下来。
进了房,季睢清将李然放在床上,朝他的贴身小厮招了招手。
阿乐屁颠屁颠地奔过去,喜滋滋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让人送一桶热水进来。”
“王爷要沐浴?”
“啰嗦!”
“是。”
阿乐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颇有些委屈,因为季睢清根本没再搭理他,转身就往里间去了。
“不就是个兔儿爷么?王爷竟还当他是个宝了。”
他嘟嘟囔囔地望着床榻的方向念叨,季睢清在里头沉声一喊,他才小跑着出去。
风起云涌第七章
不消一会,店小二扛着一桶热水进了来,阿乐给了赏钱,又拉过屏风遮住,朝里间喊道:“王爷,水预备下了。”
“好,出去吧。”
此话一说,阿乐就纳闷了,从前季睢清沐浴都是他由伺候着,今日他家王爷竟然一反常态,连他都撵出来?
有古怪!
他趴在门缝里,往里头瞧了片刻,久久不见有人出来,正要起身离去,那头他们家王爷竟抱着一人出来,他越看越惊,到后来脸都白了。
他们家那位吃饭只动嘴不动手,穿衣只伸手不抬腿的小王爷,竟然在伺候别人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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