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易一愣:“哎?”
严君没理他,继续道:“再说,我也没家可想。”因为再想也回不去,且不说时空都改变了,就算回到了现代,父亲他……也不在了。
“严兄……”田易讷讷叫他,心里猛地一紧。
他自然还记得那次严君提及家里时说过的话,似乎父母都已不在,家族冷漠以对。可明明心中挂念,嘴上却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甚至还来一句无家可想,那大概只有对家族绝望到了极点,才能说得出口。
严君没有应声,只稍稍垂下眼,扯了扯唇角。
田易望着他,屋外偶尔会闪过炮仗的火花,明明灭灭。他依稀觉着,严君的睫毛上好似沾了什么东西。
于是他心里头也像被什么轻轻地掐了一把,那滋味怪难受。田易坐了过去,犹豫片刻还是道:“严兄,既然你真的不能回家乡了,不如就把我家当做你家,如何?”
“嗯?”严君竟然立刻转过脸来,那上面大约被火烤得狠了,显得有些红,“你是说让我把你家当做……我家?”
田易却再不迟疑,“是啊。你看,虽说田七那小子有时候也蛮烦人吧,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够乖巧的,成伯更不必说,他真心把你当做同我一般的晚辈,而我……”他微微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原本挺秀的面孔浮起一丝俏皮,“也决计不会介意你来把我的任何东西分出去一份,怎么样?条件可还优渥?严兄可……动心了?”
听他这样说,严君只觉得之前隐隐生出的落寞,就好象此时火盆里窜起来的灰,只一眨眼,便再也找不到了,“很好,很优渥,我……动心了。”
“那现在是我们家了。”
“嗯。”
两人齐齐笑了。
后来二人东扯西拉的又聊了许久,夜早已深了,火盆里炭火三不五时炸开噼噼啪啪的声响,严君想自己一定是被成伯感染了睡意,眼皮越来越重。待他醒来时,却感到头顶有些热气,自己正靠在田易肩头,而屋子外头,爆竹声猛地大了起来。
第三五章 元夜去观灯
他刚一动田易就知他醒了,轻声道:“现下已是元旦了。”
“啊?哦……”严君见他揉着左边的肩膀,面上仍是一派言笑晏晏,有些不好意思,“田兄,你可以直接把我喊醒的。”
“哎?虽说是守岁,睡了也就睡了,莫非我打个瞌睡眼下又没事你也要喊我起来?”田易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刚才我掺了些圆子下到米酒里煮,我记得你也爱吃酒酿圆子,来一碗吧,也热乎热乎。”
“谢谢。”
田易半真半假的抱怨,“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严兄对待家人还这么客气?”
严君于是便顺水推舟道:“哦,那去给我盛碗酒酿圆子,圆子要多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翘起唇角,就更别提田易嘿嘿笑出声来,才去盛了酒酿圆子给他。
田七领着三妮那一帮子小孩在院子里头瞎闹,也不知他们的精力怎的如此充足,盖过了从其他地方传来的爆竹声响。鞭炮每次炸开,就惹得小猫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过了会那噼里啪啦的声响竟停不下来似的,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小猫喵一声炸了毛,干脆扑到田易脚边,不肯出来。
天快亮的时候天色反倒越发黑,几个孩子终于闹得累了,就在堂屋的火盆边条凳上横七竖八的睡了。严君刚打了个呵欠,就被田易赶着去睡觉。
他努力撑着眼皮,“你呢?”
“我就在这歪一会。”
“……那我也在这睡。”
“严兄,睡觉这事我会,既不用你教,也不用你陪。”
“……”
严君脸一热,乖乖回房睡觉了。待他再醒过来,就见窗外天边正映出一缕阳光,接着却是一阵与以往有所不同的鸡叫。凝神细听了一会,他还没来得及想到这鸡叫的意思,门已被田易推开,“严兄,你那鸡下子了!”
闻言严君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地,跑了两步觉得冷才匆忙拿了衣服边套边往外跑,一旁的田易看得目瞪口呆。
那母鸡一见严君,就拍着翅膀拢了过来,咯嗒咯嗒咯咯嗒地直叫唤,田七则把那个鸡蛋拿了过来。看到鸡蛋,严君怔了半晌,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后边田易递过来一双鞋,“严兄,天冷,别冻坏了。”
转过眼却看到那人温和关怀的脸,严君沉默片刻,“想笑就笑,憋着干嘛。”
“呵呵……咳……”田易当下变了表情好一通笑,直到被成伯拍断,“君哥儿你那鸡生子啦?好事啊,吉祥!”
这层含义是取的谐音,也正好应了元旦时要往门上贴鸡画的景。等贴完鸡画,灶上的桃汤也烧好了,喝这个是借以辟邪祈福,然后一家人用完饭,就该出门拜年了。初一初二两整日,就在拜年和被拜年之间度过。一路上,时常还会碰到湾里耍龙灯的队伍。到了初三,田易去给父母先辈上坟扫墓,点了香,黄纸烧出来的灰飘得到处都是。这日湾里田氏宗族也将田易叫去,由成伯陪着,严君没有资格参与,后来听说是去祭扫祖墓,祭祀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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