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这样说了自然不至于骗自己,严君也没有意见,“那好吧,如果需要钱就跟我直说,要支摊子得注意些什么你记得告诉我。”
“嗯。”
因有了计较,严君想着确实得先计划好。他没有开店的经验,对现代时酒店的经营模式虽然有所了解,但那无法依葫芦画瓢地投射到此。想了想,他决定去向其他人请教。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管是成伯或是五叔,还有其他见着的人,都被严君抓住问过许多令他们啼笑皆非的问题。
只是还未等他把计划总结出来,天气一下子变得格外糟糕。连绵不断的阴雨,让成伯的脸色一天天也难看起来。
地里种的冬麦和芸薹离收获的时节尚远,若是成日泡在水中可不行。为此一家人都忙翻了,不停地疏通沟渠排水。可雨下的虽说并非时时都大,没个完那雨量就可观了,湾里的大小池塘湖泊全涨了水,几乎要淹到外头去。
这日五叔打县城里回来,铁青着脸道:“我看外头的河里水也不小,听人讲江里都发了大水。这……这才出冬日,怎的就发水了。莫不是哪个开罪了龙王爷,就像去年那妖怪,龙王爷现下降罪了吧……”
严君心里一个咯噔,田易只顾着安抚五叔,“莫要这么担心,涝虽涝了,可我们这的沟渠修整得好,不会派不上用场。再说如今还早,要补种也来得及。说不得这回雨多,蚜虫也不会闹。五叔若是有什么需要,跟我或是成伯来打商量便是,千万莫要客气。至于那龙王爷……”这时他才朝严君瞥来含义不明的一眼,“我想他还不至于跟我们计较,五叔千万别担心过头,把身子弄坏了。”
“易哥儿,我知道你说的在理。”望着外边哗哗的雨幕,五叔的脸色并无好转,“可那么些冬麦,若全被糟蹋了,我心里难受啊!”
一时间成伯同他都唉声叹气,屋子里也愈加的沉闷。严君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直到成伯送五叔离开,田易却伸手过来拍了拍他,“严兄,别胡思乱想,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是不是妖怪,我还不清楚么。”
他才觉得整个人都一下松快了,轻轻嗯了一声。
可即便没有任何得罪龙王爷的“妖怪”,雨依然下个不停,但这样也必须去县里领这一次的钱粮。因成伯和田七都忙,便由严君与田易一道前往。路上满是泥泞,连带着马车都更为颠簸,路过几个衣衫褴褛的行人时,严君见田易的眉头拧了起来。
倏然在心中生出的想拿手去抹平的想法,把他吓了一跳,咳了一声强作镇定地问,“田兄,你看到什么了?”
“我见过那些人,是县里大户庄子的佃农,看他们的样子,大约是去讨要种粮。看来这次的水,或许比我们想的要大。”
“啊?”
“唉,眼下还没过多少天,要是真持续下来,县里,邻近的几个县遭的灾只怕都不会小了。到时,可就不是眼下这般情形了,总会有些出来逃荒的流民。”
“可是……”严君想到的是田易那天对五叔说的话,“你不是说现在还早,就算是受了灾,还有时间补救吗?”
“说的也是,倒是我杞人忧天了。”田易勉强笑了笑,“而且去年年景好,我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罢了。”
严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如此笨拙,压根找不出言语来安慰田易。一路上他没有看到田易话里所说的流民,但他也辨认得出来那与之前有些不一样的光景。所有事物都仿佛笼罩在一层灰蒙蒙里,透着股霉味。以前在现代时,对天灾的感受他谈不上多深,虽然也会着急难过,但每次捐完款,心里也知道国家会救济,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可是当自己来到了古代,设身处地,才发现天灾对于寻常的庄户人家,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他好半晌才道:“田兄,那我们能做什么?”
“怕是也做不到什么,毕竟我们家也靠着田地生活。”
“要不这样。”严君想到了自己存下的钱,“先别管支摊子的事,把我那的钱拿出来用着吧,如果家里不需要,别人需要也可以的。”
“严兄……”田易吃了一惊,看着严君久久不语。他早已看出来,这人有时虽然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又有些不通世故,说心地却实是好的。只是也还始料未及,会好到愿意将他的财产拿出,用到与他非亲非故的人身上。
直到严君不太自在的反问,“田兄?”
田易方才回神笑笑,“当不至于那样严重,但你若是真有心,可以先帮着五叔他们垫付一下,待到这阵子过了,他们总能还你。”
“那个不用急。”严君并不在意什么时候还,他想到了另一件事,“这种天气,是不是应该还买些药材回去,免得大家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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