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啥啥?!
我猛吸了一口气,准备给他耳边吼上一句:谁跟你是一家人啊!
这口气且还没运到丹田,佟绍缨却抢先在我对面嚷开了。
这佟小姐啪地自我这儿抽回手,尖着嗓子嚷道:爷爷!您老说什么呢?谁跟谁是一家人?我才不要嫁给他!
她伸手一指我,指甲差点刮到我的面门,我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我瞅着她,心里想着:你不想嫁我,我也不想娶你,我也不想管眼前这个老古董叫爷爷,这不正好吗?
正准备点头示意,给她鼓气,她那尖尖的指头,就地一转,又指向了另一边。
满院子站着的人、跪着的人,几十双眼睛,几十道的视线,无不跟着这纤纤一根手指,也来了个大转向,投射在我近旁的另一个人身上。
大家都是见证,人人都看得清楚听得分明。那晚佟小姐甩开了我的手,一扭头转而指着我爸的副官张文笙,高声宣布道:
——我要嫁给他!
第10章 去吧去追求并不心爱的姑娘
七、
回来后我爸跟我说强扭的瓜不甜,佟家姑娘不识货,你就算了吧。
他是真不气,之前那么郑重行事,如今横生一变,拂了他的老脸,他居然还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摆出好脾气。
我简直火不打一处来。
他想给我说亲这种事,本来也没提前告诉我吧?现在他又这个口气,倒似是我的心心念念的姑娘看不上我曹士越。
对,佟家姑娘是看不上我。本来嘛,初次见面,我连她的面貌都没看清,她估计也没把我看清,她没看上我,她爱看上谁都行。
就是张文笙不行。
平生到此廿余载,我就像是刚吃了一满碗的熊心豹子胆,头一次跟我爸当面拍桌子撒火。
我跟我爸吼着说:爸爸,我还就非她不娶了!我就要佟绍缨,不然我就去当和尚,反正也是成日抄经跟我现在没差别!
我爸居然被我惊着了,一口老烟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好不容易帮他捶背顺下去了,他满口血沫子地喷我:你个孽障,跟我凶!我他妈凶死你!你给我说!说!你个兔崽子到底是不是非要同张副官争这短长!
嘿,那还用问?
我就是要跟他争。我既还想继续当这个少帅,怎么能不跟他争?
我缓了缓气劲,赶紧给我爸下药。
我说关张副官什么事啊,我只是觉得,这姑娘人好,她是有思想的,是新女性。要不然你养我像个和尚,再给我娶个小脚尼姑,难道要指着我们生一个庙吗?
我爸态度也软了,跟我说佟国老的孙女,掌上明珠,他家里咋能把她许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兵?你要是真惦记她,回头你上人佟家多走动走动,也多去佟小姐教书的学堂里活动活动,兴许人家看你顺眼了,看到你的好了,就回心转意……儿子,爸爸看好你。外面不太平,明天我就叫张文笙陪你去。
成吧。若没有最后一句,本来这个事吧,还挺有戏。
八、
佟家小姐在敬安集的育英小学校教授国文与画图,从我们住的县城过去,要么骑马、要么坐车。
我想开我爸的美国车去探望她,我爸说过这车能值五千大洋,开出去自是十分气派。但他明说了,不让我开车去见佟小姐,说勿太招摇,也不安稳。
他说佟家女孩年纪轻轻已经学成任教,恐怕不喜浮华之人,要我随张副官一道骑马去。
到得马厩,张文笙已替我将坐骑备好,乃是一匹“阿塔思”,就是骟过的蒙古骝马。
我认得这马,有些不乐意,说:我不使唤阉过的畜生。
说罢我就要走,却被这张副官捉住我的腰上皮带,拽着不让我直接甩脸走人。
姓张的皮笑肉不笑劝我说:这马儿温和老实,不会出错。大帅说了,要我保护你,此行你要好好让我保护才是。
我本来还想要犟,感觉他的手跟铁钳一样,非但挣不脱,好像已将要把我提得双脚离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好应了他,随便上这太监马骑骑。
张文笙把我推上马,察看了我的辔头、脚蹬,自己翻身跳上一匹做种用的“移刺马”,一拍马头,那马儿居然咬了我坐骑的屁股一口!
我的马委屈得紧,连嘶带叫,哭哭喊喊避着那匹厩中一霸,一路真是卖力,颠颠儿狂跑。可好,把我的魂魄都颠掉一半。
等到了学校门口,张文笙帮我拉住了马儿,脸上不露声色,还要故意问我:少帅瞅着不大精神,是早饭没吃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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