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搁下筷子,就要去握他的手:“小八……”
胤禩却抢先一步说道:“四哥,这些事情,臣都明白。以后若是议事晚了,不回去就是了。”
胤禛没听见他真心话,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心想:眼下事儿多且烦,也的确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既然能哄得他肯留宿也算目的达到一半,余下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
两人食不言寝不语地用了晚膳,皇帝又要继续去批那折子,胤禩却不干了。
于是劝着皇帝不如趁着夏夜凉爽,去园子里走走。
皇帝自然欣然而往。
如今尚未入夏,白日里已然有些闷热起来,不过入了夜到还算凉爽宜人。
“十三弟如今的封号也拟定了……”皇帝长长得呼了一口气,心情颇为不错的模样。
“臣听说了,皇上可是亲自拟定的,礼部上的册子都给拨回了呐。”胤禩想起胤祉递上折子被一一拨回时的生硬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想笑。
有时候,折腾一下这个不怎么会做戏的三哥,也算是一种调剂。
“胤禩,你可知道朕为何选的那个字?”胤禛忽然回头看着胤禩。
虽然是随意走走,但胤禛毕竟是皇帝,自然走在前头。胤禩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后来胤禛不耐烦,他喜欢在说话的时候看着这个人的表情,总不好一路走一路回头不是,于是便强命了胤禩上前半步来。
胤禩笑,他怎么会不知道,上辈子这位爷可是挂在嘴里叨叨了无数次:“让臣弟猜猜,皇上的意思,可是要劝勉兄弟们当仿古人‘兄弟亲从,同居共财,怡怡雍穆,人所不间’”?
胤禛好气得看他:“有什么猜的,斗大的字就放在朕的案几上,你别说你没瞧见?”
胤禩不语,只笑了笑。
胤禛却是回过头去,继续走。声音传过来:“你知道我看到十三第一眼是什么心情吗?那么样一个汉子,竟然瘦成这样?刘声芳说,他的腿,怕是好不了了,日后再也上不得马。”
胤禩默默地听着,末了,才慢声道:“皇上,十三弟得的,是心病。”而那个让他得病的人,已经殡天了。
“朕何尝不知,但朕就是想不通!明明都是兄弟,为何却要死死相逼,当年十三被圈,却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些年来,落井下石的又有多少?”
胤禩对这句话却是不大苟同的,论相逼,只怕你自己日后做得更狠绝。
只是如今胤禛因为十三的腿疾正在气头上,他不好直说。斟酌了一番,胤禩开口道:“皇上,臣知道,即便是民间大户人家,父母对待子女,也是有偏爱一说的。不过是为了几亩地的祖产,也能兄弟反目、父子相疑的。”
胤禛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倒是想得通泰。”
胤禩这次没依着礼数低头,而是抬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皇上,可曾听闻春秋时郑国共叔段之乱的典故?”
皇帝嘴角笑容消去,黑漆漆的眸子与胤禩对视着:“你终于等不及了。朕一直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起呢。”
胤禩垂下眼来:“恕臣直言,是皇上等不及了。”
胤禛‘哦’了一声,似乎很有兴致的模样,道:“怎么倒成了我等不及了?”
胤禩道:“皇上,十四弟被圈在府里已经月余。如今太后册封大典将至,只怕德母妃那边……”
胤禛冷哼:“朕倒是想知道,这无诏返京是个什么罪名,先皇若是在世又会是如何处置?朕如今只是将他圈在自己府邸,衣食用度未加半分克扣,倒还想让朕如何去做?”
大行皇帝驾崩之后一连七日,九门宫禁。等到德妃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带着亲兵忽然出现在了畅春园时,也同时知道了嗣皇帝把自己万般宠爱的小儿子给圈在了府里。在她眼里,就算胤祯无诏返京,斥责一下、关一关也该算了。谁知他隐忍了七日,直到皇帝登极大典,也没看到他幼子的身影,于是自然而然,在永和宫发作起来。
胤禩这几日忙着大行皇帝的丧仪,连宫里都极少停留,这一世他又没像以往那样留着眼线,很多事情也不过知道一二。
但他从来也没忘记过自己刚刚重生时的执念。
若是这么多年所为,只能全一身而已,又何必如此苟活于世?
不过既然胤禛已经提起了这个话题,他也打算好好说一说了。本来还打算缓一缓,等诸事忙完了再提的。
于是胤禩道:“皇上,大道理臣也不想多说了。只是太后进封大典近在眼前,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十四弟仍被圈禁着,只怕太后心里会不痛快。”
胤禛脸色沉了下来,直直地看着胤禩,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她心里不痛快?那朕是不是就要为了让她痛苦罔顾国法家法?是不是她心里不痛快,朕就要赶着把皇位也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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