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私下里称赞福顺顾,小兔崽子,是个会办差的。
福顺顾咧嘴傻笑,顿觉今日遇到贵人,日后可以牢牢巴结着这位王爷才好。
胤禩端详着面前的御膳,面色抽搐地抱怨道:“皇上,臣还不知道大清国库竟然空虚至此。”
皇帝面色如常:“年大将军有在催着朕要军饷,你身为亲王,国之重臣,又是朕的心腹,难道不该与朕同甘共苦?”
谁是你心腹?
胤禩懊悔万分,早知道就选皇帝赐席了,就算召来揣测,也总不会简陋至此。
从工部赶到养心殿,就只能吃上一小碗京丝挂面?
皇帝心情很好,对着一席素的不能再素的小菜素面吃得津津有味。
胤禩饿了一天,不能多食,也只随意吃吃。见胤禛形态,也不大管食不言的祖宗规矩了,问道:“四哥,今日怎的如此开胃,可是西北的军饷有了着落?”
提到年羹尧,胤禛顿觉倒了胃口,搁下箸凑近胤禩耳边,轻声道:“八弟是从何处把额硕给翻找出来的,只怕连太后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人前就叫皇额娘,人后只称太后……
胤禩一笑:“族里出了太后,自然便有些人急着攀附。倒是太后娘娘可领皇上的情?”
胤禛抿唇一笑,眸中尽是嘲讽:“太后说,后宫不得干政。”
那便是领情了,胤禩笑道:“太后德惠,果然堪为后宫表率。”
皇帝也是应景地扯了扯嘴角,心中自是苦涩难言。
就像胤禩说的,死了心,莫要把太后当做亲额娘,只把他当做先帝一般敬着,便已足够。
说到底,太后到底从未把他与十四一视同仁过。
幸好,身边还有这个人,还有十三,还有弘晖弘历他们。
自己总还不是孤家寡人。
想起另一件事儿,皇帝又问道:“老九怎么拖着还不走?”
皇帝下旨时只说择日南下,并未言明期限,谁知倒让老九钻了空子,拖了十日也不见动身。
胤禩一连十日都被胤禟拖着践行……践行当真需要十日之久吗!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胤禩也觉得难办,一边是皇帝的差事拖不得,另一边是亲弟弟南下归期无定,他心中隐隐不安,也许日后再见无期,这才纵着胤禟‘胡闹’。
“老九这几日就动身了,他自知此番怕是离京得久,几乎想把王府都装上马车搬走。”胤禩含糊道:“臣也想给九弟求个恩典。”
“你说。”皇帝停了箸,倒是想看看胤禩想说什么。
“臣弟想着,九弟南下路途忐忑,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不放心,不知道能不能允他家眷随行?”
胤禛敛了神色:“八弟是嫌九弟府里奴才不中用?想向朕讨几个人?”
见胤禩不接话,只盯着面前的茶盅发呆,胤禛终究还是心软了:“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当年你我出京办差,谁敢携家带口?你可别心软,纵着他们胡闹。”
胤禩低下头,说了声:“是臣想岔了,皇上莫怪。”
……
胤禛觉得自己败了,丧气不已得挥手:“算了,你是好哥哥,朕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你让他在府里选一两个用惯了的人带走,但福晋和阿哥必须留在京里。”
胤禩喜得下座给皇帝认真打了个千儿:“臣替九弟谢皇上恩典。”
皇帝暗自磨牙,忽然一笑。
胤禩刚觉得这声笑不怀好意,胤禛便托着他的将他一把拉起。
两人站得实在是有点儿近了,胤禩下意识觉得不妥,往后退却退不动,他手还被皇帝攥着呐。
胤禩尴尬得往一旁看去,才发现周遭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了,只有苏培盛耸拉着脑袋远远站在殿门口。
还来不及去想这个人都是什么时候下去了,皇帝就凑近他耳边,说:“八弟怎么谢朕?”
胤禩忍着惊跳的额角,恭敬道:“皇上富有四海,怎么能同咱们做臣子的要谢礼?臣倒是还存着先帝赐下的两瓶葡萄酒,若是皇上瞧得上,臣自当献上。”
皇帝面不改色道:“酒朕收了,不过八弟也委实太小气了些。”
你厚颜无耻!
皇帝果然笑了,能看见八颗牙齿:“今日宫门也该落匙了,养心殿、东暖阁还是西暖阁你选一个?”
……
胤禩忍了又忍,想了又想,最后忽然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听闻十三弟给皇上的西暖阁填了一挂帘子,不知臣是否有幸得见?”
胤禛大约是没想到这人今日如此痛快,一愣之后才笑道:“不止帘子,还有一床鸾凤和鸣锦被,你也参详参详?”
胤禩疑惑看过去,十三弟还兼管这些琐事?
被子的花样儿自然不是十三弟弄的,而是‘深受帝宠’的年妃亲手织绣,为了让皇帝盖了日日想起自己。不过皇帝很明显不打算说给某人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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