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一夜只是去蟠龙殿看看闹鬼是个什么样子,可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应了某人个人那个不知所谓的理由,寝殿内所有的灯火烛光全部被熄灭了。祁连日眯起眼睛,在朦胧的晨曦中瞪着重重帐幔下的人影。被浪涌动下是一具完全不设防的身体,三天,除了睡觉时候缠人缠得让人窒息,祁连日完全找不到那人别有用意一定要进东宫的动机。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相处,岂止不像一对互相觊觎对方手中权力的对头,这这这……这简直就是寻常人家的父慈子孝吗……哦,当然,有点过头了,至少,无论是书上写的,还是当初太傅教的,至少没听过那个当爹的还要搂着自己已经快要成年的儿子入睡的。
难道那个在暗夜里,被殿外电闪雷鸣吓得涕泪长流,被殿内烛光摇影骇的瑟瑟发抖的人,真的变了?
祁连日想起那天报国的欲言又止,心中定下念头,一定要找个机会,问个清楚。
连七端着净脸的清水,腕上搭着赶紧的毛巾,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太子殿下正亲自穿衣整装。他往床上瞄了一眼,低垂的帐子里被浪翻卷。
“今天报国跟我上朝,”祁连日的声音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被抢了床的郁闷,还是“父子同眠”被逮到的狼狈,或者是亲自上早朝的辛苦,当然也可以全部都有一点,不过连七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因为主子百年不遇的动气了,这已经是个可以肯定的答案,所以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态度,全部精神都集中过来。
“是!”
赖床,好吧,这词,祁连日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他从记事那天起,就知道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是和他无缘的,然而,当那天早上,当他的父皇理直气壮的这么告诉他的时候,祁连日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了。然后,那个不知羞耻的人似乎还嫌他被吓得不够狠,上下嘴唇一合,又甩给他一个起床气,祁连日想起他在蟠龙殿过夜的那个早晨,那个呆滞的父皇,起床气?就是那个样子么?
可惜了这几天,没有机会和月换身份,不然,……不然什么呢?
不然,不然的话,想做,能做什么呢?
于是整个早朝,百官们发现太子殿下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连带着特意赶来想当着文武官员的面要人的报效,在看到太子殿下的冷眼和站在殿下身后手按腰刀目不斜视的报国以后,也只好将来不及启开的话头错开。其实说白了辅国侯也不过是一个虚衔,殿下授意的时候他还能得瑟一下,一旦殿下的风向变了,他连吹个毛都得闭着气。
报国把奏章放到书案上就退出房去,顺手还将房门关上。没了外人在场,祁连月立刻从书案后站起来,围着塌着肩膀的哥哥啧啧称奇。
“哥,把山中狼养在屋里什么感觉?”错身的瞬间,祁连月抬起胳膊肘去撞他的腰。
祁连日偏身闪开,坐了祁连月离开腾出来的位置,“他现在比较像撒欢的狗。”
祁连月一怔,“不是不叫的狗?”
祁连日不自觉的抿唇,想起那人这两天那乖乖的,好像在担心自己时刻撵他回蟠龙殿的可怜巴巴小眼神,“他还没咬人。”
“不对啊,等他咬人就晚了……”
“嗯,可他不张嘴你能猜出他到底是要咬还是不咬啊。”
呃……这倒也是,怎么说,他还是父,是君……师出无名啊!
眼看着祁连日已经将奏章分门别类的分配好各自的工作,就要进入国事处理机的工作狂状态了,祁连月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问道,“那报国怎么办?报效今天可是上朝来要人的啊!”
“叫他和我来要!”
呃……真狠。过河拆桥……祁连月心想,可不对啊,报国还没走,这河还没上桥呢啊……
储秀宫,历来是国储生活的地方,也就是传说中的东宫,据说若修然的身体主人当年也是住过了一阵子的,所以若修然刚刚挪过来的时候,颇有些兴致勃勃的想参观一番,无奈,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被他放弃计划了,连七影影绰绰的听到了一句,这什么人建的鬼地方,太没有时间概念了,太浪费生命了……然后暴走,目标,回……在经历了三次迷路五次鬼打墙似得的冤枉路之后,连七才在那东一头西一头的乱闯中发现,陛下的目标是……回房!
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连七一向是很有阶级立场的与太子殿下同仇敌忾的,所以这次陛下破天荒的跑到东宫来,连七一直是很以为他有些居心不良的,虽然祁连日没有明说,但将他和报国的职责做了调换不就是做好的说明吗?所以连七很有使命感的仔细的——与其说是观察,不如是监视着若修然,然而三天下来,从最初的时时刻刻精神紧绷的主观使命,到现在,连连七自己也发现了,他的视线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改变着,正在不知不觉的,慢慢慢慢的粘过去,而且不靠人打断,就很难收回来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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