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熙觉得他大姨夫很心慈手软,但这句不痛不痒的‘滚开’在严樱这里却好像很严重,她松开了父亲的腿,似乎十分的难以置信,也不看挨打的程安了,悲悲切切的叫了一声“爹……”,然后就软在了地上。
脆弱的小白花!李怀熙看了她一眼,有些瞧不起,当初表姐刚私奔的时候他还以为碰到了卓文君,结果原来是个琼瑶女,可是表姐昏倒了,他这个做表弟的不能光看着,李龙不好上手,他和严礼一起把严樱架到了屋里,然后像模像样的在严樱手腕上搭了一会儿,“没事儿,昏一会儿就能醒了,有些动胎气,这几天不能大动了。”
严礼有些担心,“用不用请个大夫来看看?”
李怀熙站起来,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说,“请得来就请,我是跟净潭寺的方丈学的医术,我觉得他念经更在行。”
严礼明白李怀熙说的意思,如今的情况,恐怕是没有大夫愿意过来的,看严樱的情况也没什么危急的,严礼过去扒了一下姐姐的眼皮,觉得表弟跟和尚学的医术应该也就够了。
半个时辰过后,半死不活的程安被扔在地上,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塞上了一块破抹布,大姨夫说不听他的花言巧语,一切只看他们程家的交代。
严樱动了胎气,暂时挪动不得,可是这里的房东闻讯赶来,二话不说就把两个人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这是一个守了三十几年寡的老太太,最忌讳伤风败俗的事,所以多给钱也不要,严世贵只能把女儿抬到了马车上。
严礼本打算收拾一下房东扔出来的东西,可是捡了两件之后,严礼全扔在了地上,过去又给了程安一脚,“我姐长这么大就没穿过粗布的衣裳!我姐带出来的衣裳呢?钱呢?”
程安在地上呜呜着,严礼又踢了一脚之后上了马车,对着已经醒过来的严樱张了两下嘴,指了两指,临了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再也没看过姐姐一眼。
程安被扔在了另一辆马车上,李怀熙拉了一下装死的李龙,两个人一起告辞,严世贵也没有勉强,放两个人走了。
李龙和李怀熙站在街上目送两辆马车走远,李龙摸摸自己肩膀,“我都觉得疼,大姨夫想要什么交代啊?这都已经这样了,还要什么交代啊?”
李怀熙在街边上买了两碗绿豆汤,自己一碗,递给李龙一碗,“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大姨夫这个人其实不错,考虑事情挺周到的,心也挺软的。”
“这还叫心软?程安快被打死了!”
李怀熙翻了个白眼,“不是没打死吗?那点儿伤躺半个月就好了,顶多以后身体亏一点,寿命比别人短一点,不过严樱身体也不好,两个人差不了几年。”
李龙闻言觉得手里的绿豆汤更凉了,赶紧让弟弟打住,“停!三儿,以后我要是病了,你不许给我诊病,我没病死也能让你说死!大姨夫怎么周到了?你跟我说说,我没看出来。”
“你以为大姨夫干脆不追就是成全了这两个是不是?”李怀熙笑着抿了一口冰凉的绿豆汤。
“对啊,不追不就行了吗?”追上了弄得鸡飞狗跳的。
“然后程安和严樱就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一辈子了?”李怀熙笑眯眯的。
李龙想了想刚才房东扔出来的东西,有些犹豫,“嗯……,差不多吧。”
“别‘嗯’的那么长,你也看见了吧,这两个人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告诉你,这还是算好的,时间不长就被大姨夫找到了,这要是时间长了,我告诉你,更惨!
没事儿的时候,你也把我之前背过的《法典》看看吧,私奔,麻烦在了一个‘私’字上,无媒无聘的,奔为妾啊。
对于表姐来说,只有两种结局,程安变心和程安不变心,她这一奔,就相当于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了,未来只能拴在程安一个人身上。
程安变心,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可以尽情想象严樱的下场;程安不变心,那又分了两种,如今这是一种,贫贱夫妻百事哀,怀了孩子都只能吃糠咽菜,另一种就是你想的那种了,程安发迹,表姐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不过你不要忘了,程安一无本钱二无人脉,想找活干都找不到保人,想要发迹,谈何容易。
大姨夫这可是用心良苦,打了程安一顿,不伤筋不动骨,既立了威也给程家留了余地。现在这事儿就看程家上不上路了,上路,彼此各失一些颜面,成全了这两个,皆大欢喜;不上路,那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严家的面子早就落在井底了,也不在乎再多填两块石头,不过程家今后也别想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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