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父……”他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带着尊敬的口吻低声说道,“容律……容律已经知道错了。”巧合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上辈子的名字一模一样,说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容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的认错,但是顺着身体的意思总是不会错的。
那个被称为伴父的男人,容律是知道名字的——周傅笙——原名傅笙,嫁到周家以后冠周姓。脑子里面自然而然想起来的信息让容律暗自惊讶,男人嫁给男人?他自己没有搞错吧?
周傅笙的表情一直很冷漠,看到容律这样服软的态度也没有过多的评价,只是淡淡的说道:“坐在这里干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卧床休息。程文,把容先生扶到床上去。”他微微侧身,吩咐着自己身后的佣人。
“伴父这样称呼我是要将我逐出周家吗?”容律拒绝了过来扶他的程文,慢慢的说道,脑海中出现了越来越多过去的事情——比如说他嫁给了周家的嫡长子,是周铭琛的正室;再比如说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周容律;再比如说这个世界里只有男人,男人必然要和男人结婚,并且作为嫁的一方的男人在经过政府的核准以后是可以生孩子的……大量的古怪离奇的、和他过去的认知发生冲突的信息和他原有的意识融合着,这使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也变得分外的凄凉。
周傅笙的表情有些松动,但是是从冷漠转为愤怒,“容先生不是一直认为和琛儿结婚是件可怕而悲痛的事情吗?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逃离周家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不就是为了让周家退婚,回你自己的容家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琛儿也不想再见你,我们周家不是那么没有脸面的家族,值得你用那种手段让我们屈服。等你的身体好了,你就走吧,我会和民政局打好招呼的,离婚的事情不出一天就能办好,周家和你再无关系!”
“伴父……我不想离婚,也不会离婚的。”容律因为周傅笙的一段话而觉得震惊,但是下意识他说出了这句话,并且带了一丝哭音——那种悲伤仿佛是从不属于他的那残留的灵魂里迸发出来的。“我爱铭琛,我会在他身边做他的好妻子,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再寻死觅活了……我知道我错了,伴父……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容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因为那厚厚的地毯垫着而丝毫不疼,但是那种浓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悲伤让他瞬间泪流满面。
周傅笙的表情几经波动,最后终于是长叹了一声气,把容律从地上扶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和琛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同样作为妻子,我这个过来人要和你说一句,有些事情不要看得太重,什么爱情啊唯一啊什么的,不适合出现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那是东西年少的时候想想也就罢了,若真是把那些一直挂记在心里面,痛苦的还是你自己。琛儿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他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他只是不爱你而已。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只要不给周家的声誉抹黑,在一定范围之内你是有自由的,所以看开些吧容律,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希望你继续傻下去。”
容律的内心是在呐喊的,虽然从这四周的环境来看,这的确是一个豪门望族,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婆婆(也许是该这么叫?)会和儿媳妇说这种可以偷偷出轨只要不被发现就好的潜规则……“容律受教了,伴父,那您不会再赶我走了吧……”容律擦干了眼泪,声音哽咽的说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琛儿明媒正娶的正室,如果你以后能够规规矩矩的做一个不妒不嫉的妻子,宽容大方一些,我还是会帮衬着你的。我觉得你自从这次醒来以后,精神面貌已经比过去好多了,希望这一次濒死的经历能够让你看开一些事情……”周傅笙淡淡的说道,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容律知道自己可以继续留在周家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事,但是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有自己的一块儿落脚地,总还是上苍对他不薄。
“容律知道。容律……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给铭琛解忧的。”容律一边在暗地里调侃着自己强大的接受能力,一边为自己未知的未来而感到担忧——
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对于他的认知来说有些疯狂而不可理解的世界,从现在开始,是属于他的了。
上卷 来龙去脉
周傅笙在听说容律从昏迷中醒来时原本是打算兴师问罪的,虽然说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何况大家都是要做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的,大户人家中的辛酸他又不是不知道。但这个容律自从嫁到周家以来,不是冷冰冰的散发着冷气的看着人,再就是一言不发的闷在屋子里面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一点儿也没有作为正室该有的风范。本来以为这样的人并不善妒,琛儿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本来这样子相安无事很不错,可偏偏这个容律不动声色地把他唯一的儿子最近最喜欢的情人用了些手段把他从楼梯上推了下来——虽然说这种说法是那个重伤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家之言,但也足够琛儿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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