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秦皇后威胁他的时候,薛凛能够如同这部戏里的少年天子一样,在千军万马中跑出来,喊他一句“阿远”……
或许心结根本就不会生根发芽。
他认真地看着薛凛,目光似乎穿透了所有笼罩着过往的朦雾,他传音道:“当时我问你,玉印的下落是不是你对皇后说的,你和我说是。现在我想问你,当时你说出玉印的下落,背后是不是有别的隐情?”
薛凛愣了一下。
随后,他笑了笑,没有用传音,只是轻声说:“我现在就让你看完完整整的过去,到时候你看完,想做什么我都可以。”
即便是想要杀了他,他也甘之如饴。
他说完,手中一挥,四周的所有人居然都静止不动了起来。
他们的实力已经恢复得十有□□,渡劫大能挥手间移山填海,虽然不至于改天换日操控时间,但是短暂地控制附近的空间时间还是能够做到的。
薛凛不想等。
秦远离完完全全击破心魔只差最后一步,差的只是当年玉印的真相。
秦远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好。”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识从识海中抽离而出,朝着薛凛的识海而去。
薛凛早就做好了准备,直接敞开了识海,将秦远的神识迎入自己的识海中。
下一刻,秦远的眼中出现了熟悉的场景。
这里是……先帝寝宫。
这位薛凛的亲生父亲,曾经就是在这里,让薛准将玉印和诏书交托于他。
他看到了薛凛,看到了先帝。
整个寝宫中,所有的宫人都在殿外侍奉,唯有薛凛父子二人在殿内。
先帝一向宠爱薛凛,可是此刻,薛凛却跪在冰冷的地上,跪在他父皇的面前,长久没有起身。薛凛的脚边,十几枚红色的珠子散落在地上,还有一条断裂的绳子。
那是……当初他和薛凛一人一串的珊瑚珠串。
他的珠串散乱在了宫变之中的乱兵之下,这么多年来薛凛从未提及过另一串身处何方。
原来是散在了这里吗?
秦远盯着已经散落珠串看了一会,心思飘忽好久才回过神来。
殿内仍旧没有声音。不知先帝为何一直沉默,秦远看着薛凛低头跪在那里,膝盖痛得皱起眉来,下意识便要伸手将薛凛扶起来。
可他的手直接穿透了薛凛。
他这才想起来这里是薛凛的识海,是薛凛向他展示的过往。
他只好站在一边看着,看着薛凛跪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先帝这才拿着手中的奏折,开口道:“一个秦远,当真就有这么重要,不仅要在秋猎的时候忤逆朕,现在也要求朕不要杀他?”
闻言,秦远心中一惊。
秦丞相果然没有说错。
这位帝王为了他的儿子,为了江山稳固,第一时间便会选择最捷径的那条道路。
杀了薛凛最在意的那个人,自然就没有什么让薛凛看得比江山还重了。
薛凛却突然愤恨地抬起头来:“父皇!一个秦远,就这样值得您一定要出手吗?他、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从来不做任何恶事,心地善良得连畜生都不忍心杀害,他能碍着您什么事?碍着我什么事?又能碍着江山什么事?”
皇帝拿着奏折的手一顿,下一刻便勃然大怒,用力将手中的奏折一甩,直接扔到了薛凛的身上。
薛凛仍旧跪在那里,眼神坚韧,毫不退让。
先帝厉声道:“一个让你和朕发脾气的人,你还说能碍着什么事?”
薛凛立刻借口:“说一句大逆不道的,父皇担心阿远,不过是因为怕您百年之后,我登基称帝,阿远祸乱朝纲!”
先帝气笑了:“你倒是清楚得很,既然这么清楚,那还犟什么?”
秦远的神识在一旁看着,巴不得赶紧将薛凛从地上扶起来,和他说别犟了,和你的父皇认错吧。
可是他说不了,这已经是一段沉寂了五百年的记忆,一个已经再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除非他和薛凛飞升成仙,有那么一丝可能改天换日,才能回到这一刻,更改发生的过往。
薛凛又开口了:“阿远他不会。”
他坚信着。
先帝脸色愈发不悦:“人心是会变得,只要他在,他就是这整个江山的隐患。”
“什么是隐患?在儿臣登基之后祸乱朝纲的隐患吗?”薛凛抬起头来,分毫不让地看着他的父皇,“那只要儿臣不登基,自然也就没有这么一个祸乱朝纲的隐患了,父皇也不必杀他了。”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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