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运气格外差,不慎路遇那位公良至离开时雇来照顾公良曦的李婶。
李婶一见公良曦便凑了过来,嘘寒问暖,叽叽喳喳个不停。这位婶婶特别喜欢讲话,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就能让一群鸭子甘拜下风,何况这次她也来给家里人取药,还排在魏昭他们后面。这就糟了。
“曦儿又生病啦?哎哟喂这可怜儿哎,瞧瞧你的脸婶儿心里疼啊!着凉了?还是没睡好?现在的日子那天气变得呀,我们街上的王老汉都躺床上啦!他……”
“婶儿一看你啊就想到我们家宝儿还小的时候,宝儿当初也只有这么一点点大,比你还小呐!我们的宝儿最能吃饭,吃了饭长个子,曦儿好好吃饭没有?看起来真是瘦。我的宝儿……”
“唉,曦儿的身体就是不好啊,你爹虽说爱你,但男人家哪里懂照顾孩子?说起来你娘也去了这么多年,家里头没个女人总是不好啊!”
……鉴于公良至在李婶眼中是个丧偶的读书人,李婶的寒暄,殊途同归,永远有这种结尾。
“你爹长得那叫一个端正!而且有学问,年轻又多金,就算是二婚,也有大把黄花闺女愿意嫁!”她激动地说,唾沫星子乱飞,双眼要冒出光来,“我知道你爹和你娘当初恩爱,但你娘去得早,都要十年了,总空着房也不叫个事儿吧?哪有男人一辈子守着不成亲的?曦儿也不希望你爹孤独终老吧?我有个表叔的孙媳妇的朋友的二姐的侄女有个闺女,今年年方十八!她……”
李婶忽地打了个寒战。
她还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了,像有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李婶闭上嘴巴,这才觉得背后一片冰凉,好像有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贴着她似的。她脸颊发痒,余光看见脸颊边上冒出几缕长长的、女人的头发,额头也被什么弄得发痒。她不敢抬头,只敢低头,一低头便看见自己身后悬着一双绣花鞋。
带着公良曦的小伙子爽朗地笑道:“阿婶真爱做媒哩,只是我姐姐醋劲大,听你要把她相公推给别人,准要气得从墓里爬出来。”
从绣花鞋上掉下的碎屑,可不就是土吗?
李婶没拿药,也没告别,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公良曦一边咳嗽一边窃笑,看模样知道魏昭做了什么。魏昭哼了一声,气头下去了也觉得有点好笑,颠了颠闺女,说:“人家还给你烧饭呢,你个小坏包。”
“我也不喜欢李婶老想塞人进来呀,她们好麻烦。”公良曦辩解道。
“那我待在你们家,你觉得烦不烦?”魏昭说。
“不烦。”公良曦说。
“哦,双重标准啊。”魏昭逗她,想听她夸自己,“我怎么比他们好了?”
“因为我喜欢你,阿爹也喜欢你啊。”公良曦不假思索地说,“阿爹心里事情多,你在他要……要活泼很多。”
魏昭匪夷所思道:“你管那样子叫活泼?”
都要入土了好吗。
“我就觉得他好多了。”公良曦说,她想了想,慢慢说,“他不从我身上找人了。”
魏昭突然说不出话。
一说开头,公良曦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她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道:“有时候阿爹看我像在扫墓,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曦儿,他找不到别人的。我也想让人陪陪他,但得他喜欢,不认识的人非要搭伙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不喜欢李婶这样说,为什么要把陌生人送作堆?”
“你觉得那占了你母亲的位置吗?”魏昭开口道。
“不是的。”公良曦说,“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还要活。”
魏昭感到心头一震。
无数怨恨中,有不小一部分,竟因为这通透到有些残酷的童言得到了开解。他们怨恨生者,可这怨恨中,又有多说毫无道理,只是嫉恨呢?
公良曦犹豫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阿爹哦?”
“好。”魏昭说,与公良曦拉了勾。
“我好像出生前就有意识了,”公良曦说,脸红扑扑的,像在怕被指责说大话,“迷迷糊糊的,像泡在温水里……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很爱我,因为我娘很爱我,她一直护着我,不让我出生前就死掉。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才……”
公良曦抿了抿嘴,说:“总之,阿娘肯定很爱我,也很爱我爹。她要是活着,肯定不舍得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公良至,大写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公良至:真的不丑!有种看到宏伟建筑物、巨大怪兽的英武不凡心神摇曳!魏昭:……)
公良曦,今天也无意识给亲爹施加了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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