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了下,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明有拒绝的余地,却被人弄死了规矩,凡事都按照别人规定好的路去做,也只能这么做。
执废恶意地想了下,是不是明日午时不乖乖地等在城楼下,就会被全城缉拿?
这么想着,执废觉得有些累,倦意袭上,昏昏沉沉,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饭香四溢。
隐隐约约还记得卫兵长问了他一些不甚重要的问题,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了,煨在小泥炉上的热茶泛着令人眷恋的香,到底是秋,天晚时就算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渗入皮肤,无迹可寻。
执废推开房门,只想一头栽在被子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比如强横的卫兵长,比如性情古怪的王爷,比如来到这座城池的原因。
他知道殷无遥已经不会再将他当做棋子一般使用,会照顾他的情绪,会在危急的时刻亲自救自己。不能说不感动,父亲做到这个份上,还是生长在天家,换做一般人,真该捂着被子偷着乐了。而且有的时候,面对殷无遥,执废觉得那不单单是父皇,而意味着更多的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想。
能感觉得到,会在城楼遇上这么一出,多少不是偶然的。
一直处于自己情绪中的执废没有注意房里早就有一个人坐在桌边等他回来,直到少年直接越过桌子,浑浑噩噩迫不及待地扎进床上的时候,他才危险地眯起眼睛,少年那双略微涣散的双眼让他心里蓦地一紧。
“小七,你怎么了?”
执废抬起头,聚焦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看清还没有点灯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那人有着高大匀称的身材,光线不足的地方只能看到他衣着的款式,却不能很好地看清他衣袍上绣着的华美却简约的纹饰,身影散发着隐隐的煞气,那种煞气加上那人锐利的目光往往刺得人体无完肤。
看了好久,执废嘟哝一句,才缓缓将头又埋在了被子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殷无遥以为执废在思考什么,动作尚算轻柔地走过去,可刚刚靠近少年,耳边却传来的均匀的吐息声,再掀开被子一看,执废已经浑然睡去,香香甜甜。
帝王有些气急败坏地笑骂着,“好不容易赶回来,居然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吃饭了再叫我’,小七啊小七……”
影卫的回报详尽地列出了执废一天中做过什么事,见到哪些人,甚至连他说过什么话都能调查出来,帝王当时在信都城郊,听了这些话后只略作沉吟,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去。
殷无遥觉得心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总会陷入莫名其妙的死胡同里,还特别爱走神,比谁都固执,也比谁都淡漠,比谁的心防都强,好不容易将他心上的那道门打开了一点,却发现自己也陷进去了。
直到客栈楼下的客人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楼下响起一片收拾碗筷的声音,估摸着店里差不多也该打烊了,殷无遥让人现做了一些小菜,送到了客房。
执废还在睡,呼吸绵长,像是沉到了海底一般宁静安详,唇线勾起点点的弧度,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少年的清梦。
然而帝王还是无奈地掀开盖在执废身上的被子,凉意袭来,令执废皱了皱眉,但眼睛仍固执地禁闭着,殷无遥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醒醒,吃饭了。”
似乎是闻到了饭香,执废不清不愿地睁开了眼,迷茫地看着殷无遥,那般漆黑幽深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湿意,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像个小动物一样,任人牵着走,又无辜地看着你。
殷无遥喉头紧了紧,随即咳了一声,“再不起来,饭菜都凉了,父皇也还没有吃饭。”
执废顺着帝王的视线看向桌上三四道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点点头,从被窝里爬出来,用手拢了拢头发,随便用根发带便束在了脑后,长长的黑发如同杂草一般滑稽地耷拉在执废脑后,和少年一贯清秀整洁的形象毫不相符。
不过,反正这个样子的执废也挺可爱,殷无遥勾着唇角,一边为执废倒上温茶,一边对已经渐渐清醒了的少年说,“小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
执废抬眼看了看殷无遥,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这话要问父皇,父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有些惊讶,毫不客气地质问对方的执废,帝王还是头一次见,笑容加深,帝王回应着执废的视线,“父皇知道,小七揭了信王府的告示……”
执废点点头,没觉得惊讶,帝王的影卫神出鬼没,何况城楼下发生的事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明日老百姓们的话题就有一部分是关于一个傻子又揭了王府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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