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口令念了好一阵子,可是面前的长衫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稚那苍白的脸上冒出汗珠来,心道这次师傅给自己的这件法器怎么不灵了?他又往那罗盘中输入了一成灵气,忍痛破开指尖挤出几滴血来。
面前的衣物终于一动,他心中一喜。那长衫却呼啦啦朝他飞来,似乎下面藏了什么东西。一双长得异常过分染血的苍白手臂伸出来,去掐他的脖子。
白稚一时不察被那长衫披头盖脸罩住,脖颈被掐住。他原本驾驭那罗盘便已经是拼尽全力,此时竟然无力对付,手中罗盘滚落在地。
陆严鸭也一惊,大喊:“师兄!”也是只能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陆清匪看得好玩,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却听身后一声铮然琴音响起,无形音浪扩散开来。那女鬼尖叫一声,登时消散。
白稚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比那女鬼更像一只死鬼。
鹤倦归将他那只四指的手从弦上收回,缓步上前。
“恩人你干嘛救他?让他死了多有趣。”陆清匪转头冲他粲然一笑,面若三月春花。
第36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十一)
白稚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想到自己夸下海口却被鹤倦归所救,不禁觉得面上无光。
“这人魂魄尚且散去不久,本应逡巡四周,我这唤魂阵怎会唤不出来?”他咬着牙说道,罢了一甩袖子,给陆严鸭使了一个眼色便要走,绝口不提刚才的赌约。
“二位且慢。”陆清匪抱着貂悠悠出声。
他方才就看这二人不顺眼了,此时抓住机会,当然要嘲讽一二,以出心中之气。
“你们没有本事,搜不到那魂。怎就知道我恩人搜不到?这般输了就跑的德行,不是和那夹着尾巴的狗儿一样,落荒而逃?”
“你!”白稚脸色更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也自知理亏,便一撩袍子坐了下来,要看鹤倦归怎么寻魂。
陆清匪话刚刚出口便后悔了,暗恨自己刚刚不该一时口快,这丢失的一魂一魄中显然是有什么古怪,否则刚才白稚用了那玄妙罗盘不至于搜寻不到。若是鹤倦归有本事能找到便最好,可是若找不到,岂不是自己给他惹了麻烦。
这可实在不该。
鹤倦归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缓声道:“无妨,左右这魂都是要招的,我方才答应了那老婆婆。师弟你们若是乐意在这里看,那便看着了。”
他怀中抱一长琴,显也是刚刚从那储物法器中取出的。这琴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通体黑沉,形状婉转优美,刚才陆清匪听他使琴击退那女鬼,琴声清澈高绝,如鸣环碎玉,绝非俗物。
“此琴名曰‘朝环夕玦’。”鹤倦归轻拂琴弦,径自弹奏起来,声如昆山玉碎,铮然有神,绕梁不绝。
一张黄符从他身前升起,看着正是刚才他封印那男子魂魄的符纸。黄符飘飘悠悠升起来,向着后面飘去,在空中荡了一会,最后落在屋后的一块大青石上。
刚才白稚那一番折腾,原本围着院子的人早就跑得一个不剩。陆清匪问那朱红衣衫的女子。
“这石块下有什么?”
那女子婀娜起身,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此时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朝着鹤倦归看,里面情意绵绵。
“妾身不知。”
白稚笑出声来,“哼,师兄你可不是刚才那‘引魂曲’弹错了音。这石头底下能有什么魂魄。有这功夫来替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搜魂,却还不如再回去学上三年琴罢!”
他出言讥讽,却没有人理会他,一时尴尬,面上更红。
那石块既厚且沉,也不知在这里压了多少年。陆清匪微微抬起那大青石,只凭借□□竟然不能完全抬动。他略一使灵气,将那石块内在脉络打碎。大青石破碎开来,露出下面一个漆黑大洞,是一口深井。
这井口比寻常井口略大,口径约莫有半仗大,里面漆黑无比,只站在井口便觉出一股子森冷之意。
黄符在井口悬着,不上不下。鹤倦归停了琴,将黄符收入怀中,站到陆清匪身边来,沉吟片刻道:“想要知道那缺失的一魂一魄去了何处,只怕要下到这井中一探究竟。”
“我去!”陆清匪立刻说。
“小友你可通引魂渡魂法术?”鹤倦归问他。
陆清匪摇了摇头,又连忙点了点头。
“还是我下去罢。我将我的貂儿留在上面,你且照看着它。”鹤倦归看出他的心虚来,微微一笑,将琴收起,便从井口跳了下去。
“哎哎哎!”陆清匪正要劝他不要下去,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人便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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