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井也不知有多深,鹤倦归那件月白的长袍在井底的黑暗里一闪便不见了。
陆清匪趴在井口看了一会,有心下去帮他,却又担心白稚二人在上面作妖害人。只能揪着那貂的毛茸茸的尾巴撒气,“他是个傻子!你也是只傻貂!”
他原本是想杀他的,可是若是他这样傻,等不到自己来杀他便自己先死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雪貂好像知道他生了气,将尾巴在他的手腕上绕了个圈,自个也缠上去,将脑袋抵在他的手心软乎乎蹭了蹭,乌黑的小眼睛圆溜溜可怜巴巴地看他。
原本缠在那里假装是手链的绿色小苗猛地一抖,一下子往上窜到了他手肘,避开了那条扫来扫去的白尾巴。
“公子,你看妾身美吗?”这是却听身后一声女子娇媚的声音,是刚才那个穿朱红衣衫的美艳女子在问陆严鸭。
陆严鸭被他问得一愣,他本就不善言辞,又久居山中,不常和女子说话,便支支吾吾地说美。
那女子却猛然大怒来,一掌拍在他胸前,道:“骗子!我明明没有我哥哥美,你去死吧!”
她这一掌鬼气森森,灵气涌动,显然并非凡人女子,而也是一位修士。
陆严鸭被她一掌打中,一点反抗之力也无。那女子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变成惨白骨手,死死嵌入他胸口中,竟好似在汲取他身上的生机灵气,原本一个活人不过片刻功夫便成了一副骷髅骨架,好如被什么鬼魅连皮带肉吸了个干净。
白稚见状转身御剑便要逃,一点也没有要管同门生死的意思。
“哎呀,真人你又要跑到哪里去呢?”那女子将陆严鸭吸干灵气,脸色更显红润,一双樱唇染血一般。她娇媚一笑,身形轻飘飘一荡,已然是到了白稚面前,挡住了他的路。“你看我美吗?”她又问。
白稚一惊,刚才听见他和陆严鸭的对话,便连忙咽下那到了嘴边的奉承之语,连叫。
“不美,不美,姑娘实在丑陋至极,灰容土貌,一点也没有你哥哥好看!”
他并不知道这女子的哥哥又是什么人,只想与其周转,暂且活命。
不想那女子更气,“哼,竟然说我不美!你这等鼠目獐头,美丑不分的蠢东西!”转而又是一掌拍下,白稚立刻毙命。
陆清匪看她方才出手,便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又见她追逐白稚的身法轻盈,自己想跑也跑不过她,便索性不跑了。
那女子吸干了白稚的灵气,便要转过头来问陆清匪。她弗一转身,看清了陆清匪的脸,竟是身子一抖,就要跪倒在地。
她方才要么低头垂目假装垂泪,要么在看鹤倦归,从头到尾没有仔细看陆清匪的脸,此时一见,不由得花容失色。
“你,你是什么人?”她颤巍巍问道。
“我是陆清匪,你大概是不认识我的。”陆清匪有些奇怪,可见她并不想立刻杀自己,也稍稍放松下来。
“陆清匪,陆清匪。”那女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声喊叫起来。“是了,是了!你不可能是那个人。他身负九重玄归灭神阵,肉身又被万年魂沉木所困,将我们三人送出来已经是极点了。他现在出不来的!出不来的!”
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竟然变成血一样的红。
“既然你不是他,你便去死吧!”一双阴森森鬼手朝着陆清匪抓来。
“等等,你怎么不问我你美不美了,我还没回你呢!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许我是那人的兄弟,你若是杀了我,他生气了怎么办?”
陆清匪脚下运起灵气,身子一转,躲开她那骨手。雪貂从他的肩头跳到那女子身上,爪子冲着她的脸便划下,那女子的脸皮却好如水做的一般,只微微波动一下,丝毫无损。
“我管你是谁,我看见你这张脸便觉得讨厌!我杀不了舜华,难道还杀不了你这个半吊子修士?你给我去死吧!”那女子厉声叫道。
陆清匪只觉这女子疯疯癫癫,说话也奇奇怪怪。
“不劳姑娘动手了!”他又与那女子对了几招,灵气不足,又没有趁手的兵器,自知不敌,便使了个身法,虚影在几仗外一晃,引那女子去捉,真身却已经纵身一跃,跳下井去。
陆清匪一入那井中便觉一阵森冷之气透进骨缝,连着灵气的运转都凝滞了几分。
这井的边缘并不完全光滑,有些突出的石块之类,陆清匪害怕那女子追来,只用脚尖略点作为支撑,并不停下,依靠自身重量掉落下去。
井口传来那女子的愤怒骂声,几道灵气打落下来,击落灰土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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