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潮看着方明执憔悴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最终还是慢慢把目光挪开了。
方明执真正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他一睁眼就看见了身边的徐成。
病房里的光线很昏暗,徐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头一低一低地正在打瞌睡。
“徐秘书。”方明执的声音很清醒,除了略显无力沙哑,听不出和平日里有太多的不同。
徐成立即醒了过来,惺忪地拿掌心揉了揉脸:“先生,您醒了?”
方明执很冷淡地直接问:“这是第几天?”
徐成有些讶异方明执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解春潮的,但还是回答道:“今天是第四天了。”
方明执一抬手就扯掉了脸上的面罩,硬撑着坐了起来:“向成斌呢?”
徐成恭敬而简单地说:“已经料理好了,您只要再出一份笔录。”
方明执略一点头:“欧洲那边又新消息了吗?”
徐成垂着头,像每一次一样,根本不敢去扶他:“一切运转正常,网已经撒好了。这次住院的消息也封锁严密。对外只说是在东南亚开七周的巡查会议,替身也已经安排过去了。”
方明执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轻轻地“嘶”了一声:“把这四天各地暗桩收集到的新信息按照时间相关性全整理成数据网,发到我邮箱,我要亲自查看。”
徐成心说您这坐着都费劲,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呢?但是他太了解自己这位东家说一不二的做派,只是点头说了句“是”。
方明执想了想又说:“你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医院毕竟人多嘴杂,我需要尽快出院。”
徐成这就有些难办了,孙玮特意叮嘱了他,方明执这次伤得太重,尽可能还是留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可他又不敢直接拒绝方明执,正搜肠刮肚地想说辞,病房的门就开了。
解春潮提着一个保温桶,慢慢悠悠地走进来,看见方明执醒着,只是打了声招呼:“又醒了?”
又?方明执不记得自己醒过,眼睫垂下去,有些艰涩地问解春潮:“你……怎么会来?”
解春潮脸上也浮出一些困惑,他看向徐成:“这是真醒了?”
徐成点点头,看见救命恩人似的,一面擦汗一面冲着解春潮说:“他要出院。”
解春潮找出把保温桶一层一层地拆出来,一样一样摆在懒人桌上,把两份米饭中的一份递给了徐成,颇熟稔地说:“别理他,坐下吃饭。”
徐成这两天和解春潮接触得挺多,莫名觉得这位极少谋面的少夫人可靠又有主意。最初的兵荒马乱过去之后,这两天居然颇有些顶梁柱的样子。徐成说不上来解春潮和从前哪不一样了,但是他知道他就是不一样了。
看徐成不敢接,解春潮也不勉强,只是把饭放下,自己端着一只碗吃了起来。
方明执显然不明白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却感觉到解春潮对他的那股霜雪一样的疏离消融了,说不上有多亲近,像是一种平淡的友谊。
他抬起眼睛轻轻地把解春潮看着,却不敢太露骨,看一看眼睛就没了力气一样又垂下去,却等不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地看他。
解春潮被他看得发毛,咽了嘴里的饭,跟他
解释:“你不能吃这个,等会儿医生给你配营养餐。”
方明执熟悉这种口气,这是解春潮跟亲近的人说话的口气,像是对解云涛,对朱鹊。但在他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解春潮不是这样的,那种星光一样的倾慕在他眼底流连,是沁人心脾的依恋和甜蜜。
方明执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终于和解春潮成了朋友,黯然地低着头:“既然已经离婚了,其实春潮不需要为我操劳的。”
解春潮夹了一筷子芹菜放进嘴里,慢吞吞地嚼了:“还没有。”
方明执的眼睛倏地张大了,他没敢问是什么还没有,只是安静地坐着。
徐成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病房。
解春潮再抬头,看见方明执的脸色很不对劲,一下红一下白的,他吓了一大跳,忙放下筷子问他:“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方明执这一遭伤得不轻,解春潮表面上顾着他的面子没敢太关心,但也着实不敢大意。
方明执慢慢抬起眼睛看他,嘴唇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春潮,我没有要勉强你的意思。向成斌的事只是碰巧而已,我没想着用这种事捆着你。”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你是对的,我不是良配。”
解春潮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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