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就想。”我转头看向他,“想离开吗?像明师父那样走遍大江南北,做一位悬壶济世的仁医?”
“想。”明安干脆地点点头,“不过要先把你治好。”
我看着他淡然却出奇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再等等,等怀宇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你就带我走吧!”
想象着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的心情也轻快起来,“等我身体好些了,就帮你做事,你可不许嫌弃我笨手笨脚。”
明安的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只要你不怕吃苦就行。”
我还是笑,那么多痛苦都经历过了,和自在的生活相比,还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
二十四日夜,父皇骤然晕倒,昏迷不醒。顾及到我的身体,怀宇代替我在病榻前守了一夜。
次日傍晚,父皇终于清醒,宣怀宇和几位老臣觐见,半个时辰后又唤我过去。
进去的时候怀宇他们已经出去了,我看见左相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
我站在榻前,看着父皇虚弱的样子,眼睛有些酸涩。
“远儿……”父皇说话已经很困难,只是唤了我一声便咳喘起来。看着他努力想抬起的手,我半跪□轻轻握住,“父皇。”
“朕……只能……做这么多……你……保重……”
父皇的话断断续续,握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终于忍不住抽泣了一声,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使劲点头。
“远儿……”父皇深深地喘息一声,握着我的手突然用力,疼得我忍不住颤抖起来,“朕……对你……”
我看着父皇的眼睛,那双眼睛和二哥很像,深黑的瞳仁里暗流涌动,所有的思绪糅合在一起沉淀其中,变得复杂万分,让人永远都看不透。
瞳仁里的光渐渐暗淡,父皇无力地合上眼睛,紧握着我的手也慢慢放开,然后无力地跌到榻上。最后的话,父皇还是选择留在心里。
我在病榻前跪了一会儿,直到膝盖失去知觉才艰难地站起身。
父皇的样子显得十分安详,甚至还有几分解脱,我静静地看着这张脸,理智已经接受,情感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真的已经死了么?
母妃、皇祖母、连逸,现在是父皇,这些与我息息相关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似乎预示着我和死亡有着剪不断的联系。是不是因为正是死亡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格外青睐我呢?那它又什么时候来接我,去那个真正属于死亡的世界?
即使不是你深爱的人,眼看着他失去呼吸,自己也会感到痛苦,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想到,若我到了那一天,一定走得远远的,不让宇儿看见。
“朱岩!”我高喊一声,守在门边的人动作迅速地进来。
“鸣丧钟,父皇……驾崩。”
君主逝,天下大丧。
左相当众宣读了父皇的最后一道圣旨。今传位于皇七子穆怀宇,临亲王穆怀远为摄政亲王,辅佐新帝。
听着长长的圣旨,我看向跪在最边上的二哥,虽早已心有准备,但依然满心仓惶。
40.番外三
第一次看见尚在襁褓里的穆怀远时,穆连珏感到非常厌恶,这种厌恶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恨意。
其实这个孩子是无辜的,穆连珏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穆连瑜和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他就克制不住的怨恨,就算亲眼看着那个女人饮下毒酒也难以解恨。
这个孩子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求而不得的感情、爱而不得的人,让他辗转反侧、心痛难忍。
但即使如此,他也下不了手去杀这个孩子,这毕竟是连瑜的血脉至亲,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里始终留着一半连瑜的血。
爱不起来,又杀不得,出于这种矛盾的心理,穆连珏将孩子扔给了那个女人的胞妹,他无法对那个孩子好,但至少那个妃子会看在那个女人的份上照顾好孩子,不至于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后宫。
没有多久,太后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穆连珏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孩子和他的父亲长得实在太过相似。他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谎言,让太后相信大皇妃与连瑜分散,为保护孩子被叛军重伤而亡,而连瑜不知所踪。
连瑜也确实失去了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穆连珏相信他还活着,他派去的人对谁都会下杀手,唯独连瑜除外。
时间渐渐流逝,在太后有意无意地提示下,穆连珏偶尔也会去那个妃子那儿,只是对那孩子的厌恶却一日多过一日。那孩子除了一张脸,别的和连瑜一点都不像,恐怕除了相貌之外别的都继承了那个女人的,这让穆连珏怎么喜爱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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